“今日受伤的不是陛下。”齐雁行双目赤红,低声说了句便转过身去,他竟没准备回城,暍道:“闻
戎绍,你是闻湛的儿子!守住凌阳关!”
闻泊京一愣,随即明白了齐雁行的意思,他怔怔须臾,随即猛地驭马往城中跑。
明挽昭素来是能忍痛的,他忍着喉间的血腥,云溪剑不知掉落在哪,耳边都是风声,什么也听不真 切,他攥了下闻泊京冰凉的护腕,艰难道:“小叔...”
闻泊京回头瞧了眼手持银枪的齐雁行,没敢再看,也没答话,一言不发地策马冲进了城门。
明挽昭伏着身,用尽气力回头瞧了眼,从缓缓合拢的城门缝隙中往外看,天地都陷入漆黑的浓墨之 中,唯有刀剑上淬着冷冽的月光,亮的令人心寒。
他恍惚间不是身在战场,而是回到幼时,宫中风云诡谲之际,齐雁行趁夜教他习武,他在院中两只 手轮着挥剑,齐雁行和明容昼并肩立在檐下瞧着他。
星月满天,不知何时,一朝一夕间,这些便都是过去了。
闻泊京进城后,带着明挽昭直奔主帐去。叶梓安正等在帐前,来回踱步,瞧见马背上满身是血的明 挽昭时,脸颊血色顷刻间褪尽,哆嗦着问道:“这...怎么回事?”
“知沅,陛下受伤的消息不要外传。”闻泊京来不及多说,只能郑重其事地说了这么一句,“救活 他。”
“戎绍!”叶梓安唤了声,却又哑然无语,定定瞧了他片刻,忽然说:“我在这等你。”
闻戎绍已将明挽昭交给了亲卫,重新翻身上马,他没说话,转头便奔向战场。
凌阳城后是封白露的人,他们没有退路,闻泊京心里清楚,凌阳关必须守住。大梁的君主,他的心 上人,都在这座城中。
闻泊京带兵从城门处再杀出来时,哲布也是一惊,他本还打算强行攻城,却不想竟有人自投罗网。 然而那人根本不与他废话,提刀便杀了过去。
三十年前,闻湛在凌阳关前背水一战,至死也没让北疆人过关口半步,而今日,闻泊京一样要死死 地守在这里。
东方天际熹微已现,凌阳关外战况正酣,军帐中,没人瞧见被闻泊京送进去的是大梁天子,叶梓安 在帐中替他拔了箭,那箭擦着肺腑而过,险之又险,随被刺了个对穿,但到底没真伤着心肺。
与这一箭相比,明挽昭身上其他的伤便不值一提,叶梓安丝毫不敢分神,一块块被血浸透的布帛被 仍在一边。
敷药包扎后,明挽昭仍旧意识不清,叶梓安往他口中塞了参片,随意擦了擦冰凉双手上沾的血迹, 便坐在一边发呆,嘴里嘀咕着:“怎么还不醒...得快点醒啊,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您要是不醒,把我 师父从坟里挖出来也没用了...”
乔自寒虽然还没封号,但有封白露和南府军在,他便已要替陛下上早朝了。龙椅旁安置了把椅子, 乔自寒穿着常服坐在那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