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沙戈兵眼睁睁地瞧着陆云川斩杀了他们的大汗,竟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止,陆云川嗤嘲地扫视了 一圏这些懦夫。
当一个部族的人都开始残忍好斗,不将人命当做命时,便注定走向灭亡。
游谨走到陆云川身边,他听见适才哲布的话,有些惴惴不安地说:“主子,这些人...? ”
“杀了,一个不留。”
陆云川断然下令,问:“这里哪一个没站过大梁百姓的血?”
游谨便懂了,血债血偿不是说说而已。
“这儿交给你了。”陆云川甚至没擦那把视若珍宝的重刀,随手将其还入鞘,拽着缰绳翻身上了马 背,一言不发地策马往回赶。
西府军也都当看不见。
他们都晓得,陆云川急着回去见谁。
凌阳城,整个营帐内血腥气与苦涩药味儿都没散去过,叶梓安坐在帐外,紧盯着煮药壸,满脸愁 苦。
“差不多了。”叶梓安算计着时辰,吩咐随军的药童,“取药吧,在外晾温了再端进帐去。”
他转身进帐走到榻边,天子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呼吸浅促,原本玉白的面颊此刻潮红不褪,即使 神志不清,眉心也蹙着,不时梦呓般说着什么,不甚安稳,但也不曾醒来。
叶梓安伸手在他额心探了探,烫的灼人,他抽手时不由叹了 口气。
“您可千万撑住了。”叶梓安低声叹,“齐二爷拼死护城,戎绍也险些将命搭进去,若是您有个万 一,岂不是白忙活这一遭,倒是便宜了乔乐平那个小人。”
明挽昭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褪去平日的深沉和锋芒后,他安静地躺在这儿,像一具死气沉沉的尸 体。
叶梓安忽而觉着眼眶酸涩,他只是个商户家的儿子,自小有父兄和师父宠着,父亲故去后,族叔真 心疼爱他,更有闻戎绍整日恨不得捧在掌心,他站得不高,但过得极好。
可明挽昭不同,叶梓安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如何小心翼翼活到今日的。
从前无论是处于什么目的救他,身份也好算计也罢,至少此刻,他是真心希望这位年轻但命运多舛 的天子能睁开眼,好好瞧一瞧,大梁的战火烽烟都要散去了。
药童掀帘进来,叶梓安收敛了心绪,从他手中接过药碗,叫药童去扶起天子,试着给他喂药下去, 可明挽昭即便被掐着两颊张开嘴,药也都会顺着嘴角躺下来。
他尚未清醒,根本咽不下去。
药童脸色发白,“这...这怎么办?”
叶梓安端着药碗的指尖有些发白,沉默须臾,说:“取鹿管和漏斗来。”
药童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