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明挽昭声音有些哑,“有事?”
陆云川缄默须臾。
从前明挽昭也羸弱,但声音琅琅似玉,可这老天似乎就是不想让这位命运多舛的帝王好过些,金沙 赤和乌骨叶还不够,非要再这金玉一般的人身上多留几道划痕。
他眼中的疼惜那样明显。
明挽昭凤眸晕开了清浅的笑,“这幅表情做什么,又不是不治之症,说吧,寻我何事?”
休要胡言。”陆云川听不得他这幅无所谓的语气,训斥一句后,才正色道:“探子带了个人回来, 是戚令雲。”
明挽昭面上的笑意淡了些,便显露出几分锋利的冷,眼眸微垂,说道:“想是来传话的了,叫他过
来。”
陆云川窥见他眉眼间一晃而过的凛然,沉冷慑人,却叫他心痒。
明挽昭是在马车内召见戚令雲的,他在里头,戚令雲在外头。
“臣是代京中殿下而来。”戚令雲不见礼,不参拜,在外说道:“殿下乃雍德帝亲子,雍德年间,太 子薨逝,雍德帝无可奈何之下传位于安乾爷,如今既有雍德帝亲子归京,还望陛下感念雍德爷恩德,归 还皇位,以正大统。”
周遭仿佛倏尔凝滞,将士纷纷抽出刀剑,出鞘声铮鸣,高坐马背的闻泊京将刀抵在戚令雲颈侧,压 出一条渗血的线。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闻将军可收好了刀刃。”戚令雲岿然不动,仰首道:“吾主特派臣来,请陛 下屏退左右,随臣进城。”
半晌,马车内传来一声短促的轻笑,让戚令雲生出了几分不安。
“好大的胆子。”明挽昭淡声,“朕自有人护送进京,遑论这又非是两国交战,而是叛臣拦路,有何 杀不得?”
戚令雲脸色蓦地白了。
“我父虽临危受命,却也是正统梁皇,传位于朕,合乎情理。”明挽昭轻描淡写道,“这皇位非是盗 抢而来,岂有归还一说?朕为天子,在位期间有功无过,凭何退位?”
戚令雲晓得孤身前来,便是将自己的性命放在了刀尖上,他怕得很,掌心都沁出了汗,却也不敢退 缩。
“邑京朝臣已认新主。”戚令雲硬着头皮说,“为了他们与城中百姓,陛下也不愿退位?”
从前是北疆人以屠城为威胁示威,明挽昭还是头回遇见梁人用这个威胁他,端坐在马车内的天子神 色未变,然而指尖却已攥的泛白。
是气得。
陆云川将他攥紧的手指一根根轻柔捋开,放在膝头揉了揉,随即挑开车帘,对外说了句:“往前走 走,城外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