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半途,一少年僧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念珠在她眼前晃荡着,江靖遥顿了步子。
细看去,那少年僧人生得一惑人的面庞,身上的袈裟与眼上的魅惑也不知是如何做到浑然一体的。微微上挑的眼尾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活脱脱是花楼常客,偏又身着肃穆袈裟,周正内敛。
不待江靖遥回神,少年僧人已然开口,“不必去问了,那位已至渝州城。”
江靖遥颔首,却并未因为一切顺着自己的谋算进行而感到开心,“昏君果然是昏君。”
“兴隆帝若不是昏君,你剩下的图谋便都没了用处。”少年僧人毫不客气地道。
“你所言也不无道理。后日我便回靳家,届时借个人给我用用。”
“好。”
不过三两句话,少年僧人便飞身离开。在如今的江靖遥眼中,这身功力宛若仙人。以至于她凝眸望着僧人消失之处久久不能回神。
两日后,靳家三夫人派了自己一向倚重的姜嬷嬷来寺中接江靖遥回府。一路还算安稳,可马车行至城门,却被兴隆帝车驾拦住去路。
靳家人仓惶间跪了一地,江靖遥亦是跟着下车,垂首匍匐于御撵之前。
只见兴隆帝伸出两指,捻起车帘一角,“来人便是靳家寻回的女儿?”语调淡漠,话里却又像是对江靖遥十分感兴趣。
江靖遥并未有丝毫反应,姜嬷嬷大着胆子上前回禀,“回陛下,这正是我家小姐。”
“抬头,朕瞧瞧。”兴隆帝此话一出,元川转瞬已到江靖遥身侧,而后用拂尘抬起江靖遥的下颚。
江靖遥被迫仰头,却谨守礼节敛着眼眉不敢直视圣颜,她紧紧攥着袖口,试图平复自己心中繁杂的情绪。
兴隆帝打眼一看,眼眸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东西,无人察觉。
“长得不错。”兴隆帝摆摆手,示意元川松手,“那老嬷嬷,去回你家主人,靳家小姐朕看上了,这便跟着朕回京。”
兴隆帝三言两语定下江靖遥的去处,靳家众人敢怒不敢言,只得躬身行礼叩谢天恩。
这倒不是靳家骨头软,而是当今兴隆帝自登基以来行事不光昏庸更是毒辣,半点不认人。那功勋卓著的武将世家豫北江家便是被按了叛乱的罪名,就此灭族。
自那以后哪个世家不是夹着尾巴做人,由着这位玩弄天下。说句大不敬的话,不少人都在背地里咒骂着这昏聩的君主早日龙驭宾天呢。
兴隆帝没理会这些不关紧要的人,只让元川将江靖遥扶进了御撵之中。
车驾将要启程,江靖遥怯怯开口,“陛……陛下,可否让小女带着贴身的婢子。”
“朕还以为美人不会说话呢。”兴隆帝扯过江靖遥搂在怀中,一手挑起几缕青丝置于鼻间轻嗅,“真香。美人说带谁,朕就带谁。”
元川伺候兴隆帝多年,不需他多言,自去靳家那处将一婢子拎了出来。仔细一瞧,这不正是古鸣寺那少年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