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立在原地,迎向朝他奔赴而来的人,将靳遥抱了满怀,却半晌也没出声。
靳遥抬手覆上他的眉目,柔声道:“怎么了?”
就这一声疼惜,兴隆帝不由加大了双臂的力道,靳遥有些吃不消,“疼。”
兴隆帝忽的松手,靳遥转过头,四处瞧了瞧。主院正中,苏阁老身后还站着他的庶子。
瘦弱的身躯,坚定地立在昏暗的天幕下,右臂向后半折,护着自己早已为夫为父的儿子。
“阁老,您先回屋吧。”靳遥来时已经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您身子不适,可别再糟蹋自己了。”
苏恒似乎也明白了靳遥的意思,侧身站在了老父亲身侧,将右手搭在了苏阁老肩头,“父亲,孩儿长大了。您且去歇一歇。”
苏阁老不信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但他信自己的儿子。倔强的老者,深深叹了口气,挥袖离开。
“苏恒大人,此事暂且不论对错,可到底你也该去趟刑部才是。”靳遥不知道兴隆帝的意思,她此刻也不能急着替苏恒开脱。
细看去,苏恒像极了苏泽安,父子俩一样的清瘦,眼里透露着相同的坚定。他一身长衫,颇有些形销骨立的意思,只见他抖了抖臂弯露出双手自身前相触,半握拱手冲着靳遥恭敬地行了礼。
“娘娘所言极是,臣自当配合刑部审讯。”
靳遥有些诧异,这人眼里的敬意不似作伪。寻常大臣见了她多半是面露谄媚,心里不屑;也有对她恨之入骨,见了便是横眉冷对的。像苏恒这样真心恭敬的倒是少得很。
苏恒未听得靳遥免礼之言,所以依旧是躬着身子。如此顿了半晌,靳遥笑了笑,心里暗自决定要救下这人。
“陛下,回宫吧……”靳遥攥了攥兴隆帝的手掌。
兴隆帝眼中依旧是寒光凛冽,这一次他并未顺从靳遥的意思,而是放开了她的手。紧接着招来楚卫,吩咐羽卫将人控制在苏府的主院之中,后只身追随苏阁老而去。
苏家正堂,两排红木圈椅相对而置,堂中金麒麟纽盖香炉正袅袅升烟,仰头望去,后方“忠孝仁义”的御赐牌匾泛着浅色的光辉。
主位之上,身着常服的苏阁老于右方端身而坐,案几上一左一右两盏热茶,想来是等他多时了。
“陛下,请。”
兴隆帝并不应声,只在左侧撩袍落座,端起案几上的热茶掀开茶盖,凝视着清浅的茶汤。
“阁老当真节俭,这茶也舍不得多放些。”兴隆帝不急着说明来意,开口便是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