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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静悄悄的,窗棂大开着,唯有无意进来的穿堂风,时不时吹得竹帘上坠着的珠子碰撞在一块儿,清脆地作响。
裴宣忍住头晕的感觉,疾步到了窗边,有一层积灰的石台上,赫然能看出一双脚印的形状。瞧大小,应该是女子的脚印。
裴宣下颌紧绷成一条线,手掌扶住炕桌,极力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个可能。
客栈的二楼并不高,从此处的石台下去,使些巧劲,便能安然脱身。
他一言不发地打开屋里的柜子,原先她欢欢喜喜放进去的箱笼里少了一大半的首饰,衣裳也少了几件,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她带着包袱出走了。
裴宣额头上的青筋一跃一跃地跳,一时头晕又头疼,难以分析出她的动机,全凭着情绪在脑子里叫嚣。
为何要逃?
是想起来了吗?想起来她并不是他的外室,想起她从前厌恶疏离他,想起沈容安……
所以,便能毫不留情地药倒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独身离开。
裴宣想笑,却发现嘴角僵硬得难以扯动。
那他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算得上什么?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她怎么竟能这般狠心,全然当做一切是黄粱一梦。
仿若是要印证他心中这个荒唐的念头一般,他抬首,蓦然瞧见桌上放了一纸信笺。
“……承蒙裴大人悉心照料……与容安兄长已私订婚盟,此情今生不负……男女有别,大人恩情望来世再报……”
裴宣一目十行地看完,脸色已经阴沉地能滴出水来。
他从前曾悄悄收藏过她的信笺,他认得出,这簪花小楷,是她以前惯用的字迹。
好一个今生不负!
好一个来世再报!
陆明舒,你待我,与待他,怎就能这样不同。
裴宣温润的脸上有毫不掩饰的漆黑,捏了捏手里的玉扳指,直到冰冷的扳指上起了裂纹,才站起身来。
他要将她追回来,要走,也得把话说清楚再走。
第16章
◎如乳燕投林般地扑入他怀里,似没了骨头一般◎
此刻的裴宣,没了半点锦衣卫指挥使的处变不惊与身居泰然。
他双目猩红,神色森然,心知这些被药放倒的手下们一时半刻难以醒转,于是一言不发地到了客栈的马厩前,打算牵一匹马独身去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