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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宫里来了人。
原以为是陛下和太后那边派了得力的人来吊唁,却没想到,是顾贤妃陪着太后来了。
卫闵儿正交代着手脚麻利的婆子去孝棚那里看着,倩玉在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一脸忧心。
回眸看见她,卫闵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放心吧,我……没事,起码现在没事,娘的葬礼,起码要办得体体面面。”说着说着,鼻子又有些酸,她拿了帕子,掩去汹涌的泪意。
她向来胆小怕事,看父王的脸色,看蔺侧妃的脸色,连卫湘儿的脸色她也没少看,反倒是在一年到头见不到几回的母亲这里,率直任性得像个孩子……却不曾想,反倒是害了她。
她拿着帕子轻拭眼角的泪,余光瞥见垂花门那里,顾贤妃挽着太后的手臂,神色哀戚地进了门。
淮南王也是愣了愣,急忙上前去挽住太后的另一边手臂:“娘怎么来了?她是小辈,怎么能劳动您……”
“死者为大。”太后叹了口气,“她嫁给你也有二十年了,虽然没能生下嫡子,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婆媳一场,哀家来看一看,不为过。”
王府诸人也很是意外,没想到去世的王妃在太后这里有这样的体面,平日里倒是瞧不出来。一时间,院子里哗啦啦跪了一片。
不多时,院子里的人便各自散去,做自己的事了。
顾贤妃没进灵堂,她是要侍奉皇帝的人,进去了,回头怕是不吉利,于是立在庭院里,神色哀伤地看着:“多年轻的人啊,可惜了。”
卫闵儿遥遥看着。
顾贤妃和她母亲年岁相仿,但兴许是久居深宫,膝下又有皇长子,纵然不及苏贵妃得宠,四海进贡的好东西却也没少用的缘故,整个人肤光如雪,岁月只在她脸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到了她这般年岁,反而更添一丝成熟韵味。
听闻早年顾贤妃进宫没少受宠冠六宫的苏贵妃打压,就连生下皇长子也没多大用处,避暑后竟然被陛下丢在了别院,整整三年都没有过问。若非如此,恐怕顾贤妃还能活得更滋润些。
她生着柳叶眉樱桃嘴,标准的鹅蛋脸美人,面孔洁白晶莹,身量纤弱柔顺,站在庭院里被风一吹,好像就要被掀倒一样。
卫闵儿看着一位管事从哪里拿来了一件披风,顾贤妃身边的宫女笑着谢过,替她系在身上。
她眉心微拧,认出那管事是父王身边最得用的一位。
卫闵儿嘴角忽地紧绷,抓着倩玉的手臂,四下里扫了一圈。
“蔺侧妃呢?”
倩玉一头雾水地随着她的目光看了一圈,摇了摇头:“一整日都没见着,或许,是王爷觉得这样的时候,让她出来管事不合规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