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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这兄弟俩的小争端元姝二人无从知晓,也无甚兴趣。
她如同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他,看着他深邃幽黑的眼眸尾处泛起痴迷的红,最后几下,用尽了所有力气。
她筋挛颤抖,肩窝有滚烫的呼吸,半晌后,见他下了榻背对着她,清宽的脊背上爬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迷迷糊糊地去看,好似从前那些旧疤消了大半痕迹,不知是用了什么药,这般奇效。她忍不住起身去勾他的颈子,裴宣一顿,旋即感觉到那纤细葱白的手在他后背上轻轻划着。
他回身去捉住她的手,叹道:“用了上好的药膏,到底也没有全消,很难看吧。”
元姝扁了嘴,斜睨他一眼:“既然能消,怎么也不早些用,偏偏要留下?”
裴宣难得有些讪讪。
他从前是觉得无所谓的,况且这其中有几道还是救驾留下来的,留着,说不定有朝一日能起到用处。况且祖父老英国公是武将,家里的风气,是视这些疤痕为荣耀的。只是没想到,如今这疤痕倒让他忐忑,怕惹了她嫌恶。
元姝多少猜测到几分他的心思,叹气道:“二爷若是想留着便留着吧,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受伤了。”
裴宣心思微动。
她扮作小厮混进来,倒扮得入情,学起穆瑞他们唤起他二爷来。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称呼,看她此刻鬓边发丝微乱,香汗涔涔,因急着起身毫无遮掩的模样,越发觉得娇憨可爱至极。
他眼中情绪浓厚,忽地一条薄纱被将她裹起来,横抱着往净房去,方才穆瑞隔着屏风问了一遭,水早已备好,倒不必再多劳动下人了。
元姝本怕他伤口无意间沾了水,可这人一副坚持的模样,执拗极了,倒也不好违背,由着他去了。
她被放在浸了玫瑰香露的浴桶里,舒服得昏昏欲睡,只有一双手颇为劳累,也不肯让她清闲,一个大浪花骤然出现,渐渐地,水面上晃荡出一大片波澜来。
被他抱回床榻时,元姝望着净房屏风后一团糟的毯子,索性闭了眼不去看,裴宣见她这副掩耳盗铃的样子,唇角不由弯起,在她额间落下湿热又缠绵的吻。
……
到晚间时,裴宣叫人将饭摆在屋里,湖色的绡纱帐子低垂,隔绝了外头的视线。
丫鬟们鱼贯着迅速摆了饭,又很快退出去,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元姝一颗惴惴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并不知晓是裴宣自个儿偷偷将东西收拾了,粉嫩的拳头落在他的胸膛,轻哼道:“还当二爷你受了伤,挨了训斥,丢了官,郁郁不得志,头痛欲裂呢。如今瞧来,倒是我关心则乱,白来一趟,反倒是羊入虎口了。”
关心则乱这四个字裴宣很爱听,也知她面皮薄生怕被国公府的下人瞧出什么,坏了他的名声,搂着她的腰温声哄着:“哪里就是白来一趟呢?我见了你,甚是欢喜,什么不高兴的事都忘了。这难道不是你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