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眼,却见自己哥哥走到了屏风处,对着他怒目而视:“混帐东西,你给我出来!”
他想到自己踹的那一脚,轻咳一声,从东边的窗棂翻了出去,逃之夭夭。
穆瑞气得咬牙,但还是正事要紧,在门口道:“姑娘,二爷那边能回去了。”
元姝咬着唇,迅速将手里的画轴归到原位,在绕过屏风的前一瞬整理好了表情,笑道:“走吧。”
穆瑞不疑有他,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书案,领着她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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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宣心情不错——老爹一如既往地好忽悠,三言两语就觉得投靠晋王没啥问题,转头就开始传授他养鱼养花养草养鸟之道,讲得那是一个热情洋溢,唾沫横飞。
他听得头痛,让人把前些时日搜罗来的一种西域的鸟拿来,好说歹说的打发了他,算算时间,倒没有花费多久。
见元姝回来了,他笑着拉了她的手:“没什么事吧?”
“在国公府里,能有什么事?”元姝笑了笑,反问道。
裴宣神情微凝,倒也没多想,见她有些神游天外之态,揣度她是否有些无聊了。
国公府的风景实则不错,可眼下他正在禁足,虽然只是不能出国公府,可领着她四处乱晃也不太好,于是命人拿来了棋盘,准备让几子哄哄她。
可她下棋也下得心不在焉,几次都抢先落子了,纵然如此,也没什么调皮娇俏的神色。
裴宣没办法,只能收了棋盘,蹙着眉头揉着她的手指,温声问:“姝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去靠近她,拥她在怀里,试探地揉了揉她的小腹:“是不是要来葵水了?肚子痛吗?”
元姝神情有些怔怔的,缓缓地对上他那双满含关切的眸子,眼睛里却霎时间盈满了雾气。
姝儿……
他口中唤着的姝儿,是元姝,还是陆明舒?
他看见她,觉得她不舒服,此刻,心里担忧的是她,还是隔着这张相似面孔,倾慕了许多年的陆二小姐?
他对她的患得患失,是真的担心她离开他,还是担心没了她,连一张与陆明舒相似的脸来寄托感情的存在都没了?
他那般爱慕那位陆二小姐,却是连身边的贴身小厮都不知情,还是看到了画轴,才能揣度一二。如今她死了,他眼里心里,还能容得下第二个人吗?
她要怎么同一个死人去争呢,况且,她还是他视作陆二小姐的替代品才留到身侧的人。
元姝很想大哭一场,可心底却好像会更茫然。
于是她骤然勾过他的颈子,狠狠地去咬他的唇,唇齿交缠之间,全是哽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