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奇怜悯而轻蔑地看着他, 轻声道:“现下你并无宗室爵位, 擅闯宫门, 便是死路一条!至于太后娘娘……陛下曾提议让娘娘跟去皇陵,也算全了母子情分,娘娘亦认为你该重新做人,惯子如杀子,不允!”
淮南王脸色大变,铁青的面渐渐转为灰白。
皇兄竟然对母后都说出了这么狠的话……
他顿时就明白了,只怕,什么事都被齐氏说出来了,如今,连太后都被兄长深深忌惮了。
或者,是太后在他和兄长之间,还是选择了兄长。
也是,若非如此,昔日他与良玉暗生情愫,顾家人都看在眼里,可依旧毫无犹豫地将良玉送到了宫里……所有人,在他与皇兄之间,都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皇兄,包括他的母亲!
不,还有良玉……她的心,是一直向着他的。
他蓦然抓住了胡奇的衣袖,怀着几分紧张:“良玉她……”
胡奇身后的小太监们没听懂,胡奇却瞬时面色大变,听出了这是贤妃娘娘的闺名,连忙止住了话头:“卫靳,你要抗旨吗?别忘了,你还有一家老小在!”
天杀的,他就是来宣个旨,这老匹夫竟然敢让他知晓这种秘辛!他不想知道,在这宫里,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连陛下都没有告知他的意思,可见,是极为丢脸之事!
他隐约能猜到原因了,但他一点也不想猜到。
淮南王很快回过神来,听懂了胡奇话里的威胁之意。
皇兄不想将此事闹大,所以将他打成佞臣,发配到皇陵去,可见是觉得万分丢脸的。那良玉……多半也活不成了。他苦笑一声,看了一眼身后离得老远面色警惕的卫湘儿,低低叹息一声。
罢了,技不如人,再争下去,只有让整个王府陪葬这一个下场。
也没法争。
胡奇说的对,他,还有一大家子在指望他呢。从前觉得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眼下,身边好像也只有这些人了。
他将身上的腰牌解下来,又看向卫湘儿。
卫湘儿面色发白,也不吭声,乖乖地上前将自己的腰牌也拿了出来,一同递给胡奇。
“胡公公,陛下将我贬为庶人,那王府的其他人呢?”
胡奇有些嫌弃那腰牌,使了个眼色让身后的胡宗权接下,淡声道:“王府郡主倚仗宗室玉牒,如今王爷成了庶人,逐出玉牒,王爷之女自然也是庶人。”
卫湘儿眸色复杂。
不过几盏茶的功夫,方才她还在心里嘲笑卫闵儿成了庶人,没想到,眼下她也是庶人了。
她心思涌动,在胡奇离开之前,忽地问:“那王妃……我嫡母,和我父亲一起去吗?”
胡奇看傻子一样的看她:“王妃大义灭亲,岂可将她置于狼穴?就连闵儿小姐,也不宜跟着卫靳去皇陵。”
卫湘儿咬了咬唇:大义灭亲吗?齐氏揭了皇帝的短,没想到,皇帝还会留着她和卫闵儿的性命。
她默然地扶着一下子像苍老了十岁的卫靳出了人群,卫靳叹息一声,道:“……一起去吧,你在京都,陛下若是想起你,说不定会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