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意外地挑了挑眉,笑着摇头:“命格之说,本王从来不会全信。况且,你姐姐沾染恶疾,是意外……她受不得那种痛苦自戕,也不是你导致的,又与你何干?”
闻言,明舒莹白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丝感动,旋即又很快被黯然替代:“多谢殿下宽慰……殿下有所不知,昔日早有高人批示,令我早些与家人分离,避免命格牵连全家。可我父亲那时很生气,半点都不信,还命人将他打了出去。可没过多久,我长姐就出事了……后来,更是全家遭遇飞来之祸,百年簪缨,毁于一旦……”
晋王叹了一声,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目光却是一凝,神情略显意外。
明舒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的游廊上,有一位内侍恭敬地半弯着腰给一位仙风道骨的居士带路。她纤弱柔软的身子顿时抖得厉害,脸色变得煞白。
“殿下,那位……是什么人?”
晋王回神,随意道:“那是父皇亲封的国师,贵妃向来信奉,从前,大约是一个叫白云观的道观的居士,道号……”
“寿清。”明舒轻声接过了话茬,长睫眨了眨,便坠下一滴泪珠来,苦笑了一声:“原来当日的高人,早就被陛下发掘了才能,封为国师了……早知如此,我便该以死谢罪,保全全家。”
晋王抚着腰间的虎纹玉佩,闻言看向她的脸。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凄楚,那长长的泪痕显得格外明显,楚楚可怜的眉眼中,透着一股我见犹怜之感。
晋王的手微微一顿。
眼前她的样子,原是他期盼了很久,最想看到的样子。他想看她绝望,被全天下的人针对,将昔日身上的棱角与傲气磨得一干二净,跪伏在他面前,任他□□折辱……
可此刻,见她身抖若筛糠,远山秋水般的眸子里盈满了雾气,竟惹得他升起一股烦躁不安来,想伸手将她眼角欲坠不坠的那颗泪揩去,将她那束着满头青丝的白玉簪子拔下来,揉在怀里好好爱怜抚慰一番……
念头闪过,他简直觉得自己疯了!
生生压下想要有所动作的手,他深深地看了陆明舒一眼。
从前她从来都是肆意张扬,性子不算刚强,但也没向哪个男子低过头,他从来没瞧过,眼下她这样柔柔软软的作态。她和裴宣在一道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吗?
倒怪不得,裴宣被她迷得简直像得了失心疯一样。他从前不知道,她竟还有当狐媚子的天分。
想到裴宣,他喉头的烦躁更添几分。半路杀出来一个裴宣,在他的意料之外。更没想到,能借裴宣的手,如此顺利地扳倒了端王。现在想来,他和端王两兄弟,对圣心的琢磨揣测,竟然不如一个外人。
晋王将一只手放到背后,望着明舒,温和地道:“命格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明舒的头似乎更低了,单薄的肩头颤了颤,软软糯糯道:“臣女宁可信其有,也不愿……再用此厄运缠身之命格,牵连到无辜的人。”
看这情状,她似乎是对这一说深信不疑的,而且还隐隐透露出了准备终生不嫁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