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脸色微变:“我喂你,你竟然觉得恶心么?”
明舒想开口说不是,可是此刻根本没法说出话来。
丹兰急得在一边帮她拍背,忙道:“大人误会了,这些时日小姐一直脾胃不调,吃一些荤菜时常干呕,所以才会如此……”
裴宣拧了眉头,起身去给她倒了一盏热茶递过去:“喝一口,或许会好些。”
又看向丹兰:“去请大夫来。”
“我……我没事……”明舒小小地啜了一口,却没觉得那恶心的感觉消失了,但她直觉上觉得应该没什么事,不想请大夫,免得又被他觉得她娇气。
裴宣却没理她,径直道:“还不快去!”眉眼十分的严厉。
丹兰不敢怠慢,明舒一直不让她请,她心里还一直犯嘀咕呢,眼下有了裴宣这鸡毛令箭,再好不过,一溜烟地拿了牌子出门去请大夫了。
裴宣见她一副难受得紧的样子,心里的那点芥蒂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托着她的腰身将人抱起来到床榻上,拥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又命人将屋里清理干净,让她别再闻到什么异味刺激她。
久违的温暖怀抱,耳边是他轻声安抚的声音,薄薄的绿罗裙后他宽大的手掌源源不断地传输着热量,明舒窝在他怀里一会儿,倒觉得比什么热茶有用多了。她眯了眯眼,想着若是他一直待她这么温和就好了。他们不要置气,不要猜疑,不要各有打算……
他敛着眉头看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她怀里,伸手轻轻地将她的发簪拔下,散了她的发髻,让她更舒服些。心里,则是像油锅一样地煎熬着,忐忑不安地等着大夫来。
裴宣心里有些懊悔:早知她这些时日这么不舒服,他就不同她赌这口气了。什么骨气,什么面子,哪里能比得上她这个人重要?若是因他失察,连她得了什么重病都不知晓,那他真是很难原谅自己了。
这一刻,他恍若又回到了扬州,将高烧得神智不清的她带出教坊司时,怕她撑不过去,急得满头大汗,几天几夜都不想离开她半步的时候。
好在,丹兰手脚麻利,很快就将大夫请来了。
胡须花白的老大夫隔着床帏给她诊了脉,倒是没说出个什么病来,只道她有心病,宜开解心情,平日里多吃些东西,养好身子。
临走前,老大夫看了裴宣一眼。
裴宣眸光微动,会意地跟了出去,听那老大夫低声道:“……瞧夫人那脉象,又问了月事,有些像是喜脉……不过如今即便是真有了身孕,也是月份浅的时候,宫里的太医圣手也很难说个准信儿……等再过些时日,大约就能看个分明了……”
裴宣面色没什么变化,给了厚重的诊金谢了大夫,心里却是震动不已。
他和明舒做那云雨之事,从来不曾用过避子药的。那时候,他也是常常盼着,突然有一日就来个意外之喜。只是没想到,这孩子会在这时候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