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这两年里时常做梦梦见墨儿。”陆承景望向虚无空中,眼中不复以往的锐利,反而有些浑浊,他轻声道:“朕一看到老三的眼睛,就会想起墨儿,太像了,朕恨不得把他那双眼睛挖出来,叫他再不能这样看着朕。”
“七年前有人来上报给朕说,陆辞珩在拉拢朝中官员,他拉拢的手段太拙劣了,一下子就被朕给发现了,朕当时就想杀了他。你求了朕一夜,朕也觉得你说的有理,如果直接杀了他,那些写朕的纪事的刀笔吏定会说朕是暴君,不如将他丢到西北去让他自生自灭。”陆承景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哼笑道:“没想到他不仅没死,还做了将军,不愧是那人的儿子啊。”
陆承景惋惜道:“你说,他怎么就没死在军中呢?”
沈明安抿唇哑然片刻,出声道:“皇上,三王爷现在手中并无实权……”
“可朕还是想杀了他!”陆承景勃然大怒,“他竟然还敢觊觎朕的位子!”
陆承景的怒声在空荡的殿内泛起回音,声音消弭下来,陆承景仍因为发怒而胸口不断起伏。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沈明安待到陆承景怒气稍稍降下来后,咬牙在一片静谧中出声:“皇上,真正能寻到这寒聆蝉的人寥寥无几,但这道旨意一下,便会叫江州附近几个州县的百姓都为了寻蝉而争得头破血流,益州百姓交不上税,为了能获得这千金的奖赏交上税收吃上粮食,无论妇孺老幼都会在这冰天雪地中外出寻蝉,望皇上多思虑百姓,收回寻蝉的旨意。”
陆承景皱眉喝道:“益州、益州,又是益州!年中的时候收税,朕不是就已经减了益州一半的税了吗?怎么到了年末,益州又交不上税了?!”
“益州邻靠江水,五六月份的时候爆发洪灾,十月份开始下的大雪,将粮食都给冻死了,百姓温饱尚且难以维持,更别说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了。”沈明安顶着陆承景的怒气,起身下了软榻,跪在砖上,声音凛然,“臣请皇上减免益州赋税,开棚施粥。”
“朕知道了。”陆承景对跪在下面的沈明安视而不见,又拿起小细棍开始逗起了竹笼中的寒聆蝉,过了好半晌才出声道:“你先出去吧。”
沈明安还想再劝,“皇上……”
“沈明安,朕让你出去!”陆承景勃然变色,骂道:“你是想抗旨吗?!”
“臣不敢……”沈明安无计可施,只能手撑在瓷砖上,挣扎着自地上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