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的是东宫的大太监,姓何,长着一双吊梢眼,看到沈明安便开始哭天抢地,说陆清识有多担心他的安危,从听到他失踪的消息时就寝食难安,派了自己来找他。
他没找着沈明安也不敢擅自回去,现下找到了人,紧赶慢赶地劝说沈明安赶紧回去。
晚上陆辞珩的人越过雪山找来时,小小的东阳村一夜里来了一百多人,村里的村民没见过这种阵势,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都披着衣服出来看,陆辞珩找了个由头,说是府里人报了官,当夜就启程出了村。
出村后走的还是原先定的路线,沈明安从几日前就开始就十分嗜睡,总是昏昏沉沉的没什么精神,这几日好像越发严重,有时候陆辞珩同他说着说着话,沈明安就会撑不住睡过去。
起初陆辞珩以为是沈明安不想听他说话,后来发现他是真的困,也是真的没精神,到驿站沾了枕头就睡,白天赶路时在马车里也是大半时间都在睡觉。
连着好几日赶路,都是陆辞珩和被沈明安抱在怀里的小白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马车驶得平缓,沈明安靠在他肩上,胸口随着呼吸小幅度起伏,陆辞珩将他松散的发丝绕在手指上,玩他的头发,忍不住在他脸上轻啄了两下。
但沈明安半点反应也没有,虽然知道他是在睡着,陆辞珩还是莫名来气,他百无聊赖地掀开车帘,现在正是午后,快要出江州边界了,旁边酒旗招摇,路上还算热闹。
江州的北边的边界是柳里县,陆辞珩记得,几年前在西北从军时,对他照顾有加的刘伍长曾说起过,他的祖籍就在江州柳里县。
陆辞珩让李行远停了马车,叫醒了睡得正熟的沈明安,“别睡了,起来了。”
沈明安神情恹恹,艰难地睁开眼睛,声音困哑地问:“到驿站了吗?”
“你最近怎么回事,困成这样。”陆辞珩把他眼睛上的白绢摘下来,回道:“没有,还在江州,今天没太阳,下车走走。”
东阳村物资匮乏,那条白绢是陆辞珩随便找的,闷汗又不透气,出了东阳村以后沈明安的眼睛已经好了许多,除了夜里和光线差的时候看东西很模糊,日常视物都没什么问题,陆辞珩就给他换了根能遮光又不至于戴上后一片黑的半透光丝绢。
今天是个阴天,光线不强,陆辞珩索性就给他摘了下来,牵着他的手带他下车。
沈明安刚醒,一出马车就冷得打了个寒颤,由着陆辞珩带着他七弯八拐地在小巷里走。
陆辞珩走了许久,像是在找人,走了好几户人家,最终在一户破旧的小屋前停下了脚步,沈明安抬起头,这间屋子已经残破不全,外墙上满是青苔,屋瓦破碎,看着像是几十年都没人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