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陆承景那双浑浊不堪的眸中流露出欣喜,他看着陆辞珩,喃喃地说着,“墨儿,朕不该拿链子把你锁在殿里,逼迫你囚禁你的,朕错了……”
陆辞珩脑子发蒙,隐隐有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滋长,他暴躁狰狞地揪起陆承景的衣领朝他吼:“老东西,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我是谁!”
陆承景眼中欣喜和悲怨交杂在一起,他戴着冕旒,面前冕旒的珠子倏地碰撞在一起,陆辞珩看不真切他的脸。
“陆辞珩,怎么会是你……”陆承景痴痴呆呆的眼睛慢慢聚了神,他低下头,看见了胸前被刺中,穿着一身染血白衣死在地上的赵天师,瞳孔巨震,悲痛欲绝地唤了一声墨儿,像是突然疯了一般,抬起双手环在陆辞珩的脖子上,手下突然用力收紧,“陆辞珩!是你害死了他,朕杀了你!如果不是墨儿生了你后朕给他解了锁链没看住他,又怎么会让他寻了机会死在朕面前!”
陆辞珩觉得荒谬又不可思议,如果不是陆承景一直都想要他的命,七年前他就不会去西北,他也不会误会沈明安误会了这么多年。
可陆承景要杀他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
他缓缓扭过头,画像上的人和他长得有六七分像,除去那种冷艳的气质,陆辞珩的五官和他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特别是那双带些浅绿的琥珀色眼睛。
陆辞珩自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母妃,打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是在冷宫中长大的,周围的所有人都讳莫如深般从来不会提起,他就一直以为自己的母妃是哪个被陆承景一时兴起后宠幸的小宫女。
他没想到,生他的人是一个男子,而他第一次见他的父妃,竟然是在这般场景下,见到了一副画像和一具白骨架子。
脖子上被掐着的力度越发大,陆辞珩咬着牙,他手上蓄了力,握着拳头死死地朝陆承景脸上打去。
陆承景猝不及防,脸上霎时高高肿起,被他打得伏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
血液有些滴撒在棺材中的白骨上,陆承景慌忙地用袖子去擦拭。
“人都已经死了,你现在这般惺惺作态给谁看?!”陆辞珩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照着他的脸上又是一拳。
这殿里除了已经死了的赵天师,就只有从头到尾站在一旁一声不发的张凌。陆承景无援无助,像被宰杀的畜牲一般瘫软在地上,陆辞珩忽然产生了一种报复性的快感。
陆承景匍匐着爬到棺材边,攀着棺材的边缘,机械地重复给白骨擦血的动作,像是已经完全失了神智,声音像是烟熏过一样的嘲哳,自顾自地说:“你是不是还在怪朕灭了大夏,朕错了,朕知道错了,墨儿,朕不做这个皇帝了,你回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