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安极少向他示弱,陆辞珩弯下腰凑近他,沈明安每一句话都像是拿着小刀剜他心口上的肉,将他的心剜得血肉模糊,他颤着声,只敢顺着沈明安的话说:“好、好……你先别急,一定会有办法的。”
陆辞珩心乱如麻,他把沈明安的手抓在手心里安抚,抬起头看着范太医,声音发涩,几近是乞求般的说:“范太医,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保住这个孩子。”
范太医叹了口气,从药箱里拿出银针的布包,“我尽力一试,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几寸长的银针扎进穴位里,沈明安头晕目眩。
沈明安根本就是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他太害怕陆辞珩不肯要这个孩子了。
后来范太医给他施了针,他体力不支,实在熬不住了才昏沉地睡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五月风暖,月光从窗外洒入,桌上的一盏油灯照得满室亮堂,沈明安小腹酸胀难受,依旧在隐隐作痛,他费力睁开眼,失神地看着床顶,过了很久才动了动手,却在半空中堪堪停住了手——他不敢触上自己的小腹。
沈明安的手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他害怕那里是一片平坦,害怕陪了他四个多月的孩子已经离他而去。
陆辞珩一直守在床边,察觉到沈明安的细微动作才知道他已经醒了,他按捺不住欣喜,轻柔地吻在他的额上,“明安,你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明安疲惫不堪,他晃了晃神,静静地看着陆辞珩,声音嘶哑地问:“林澄怎么样了。”
陆辞珩没想到他一醒来先问的是林澄,怔忡片刻后道:“他没事,现在还在诏狱里。”
“嗯。”沈明安淡淡应了,微侧过身蜷了起来,其余便一句话都没说。
他不说话,陆辞珩就开始不安起来,他牵起沈明安的手,想将他的手往他的小腹上带,沈明安却反应很大,他浑身僵硬,用力挣扎着想挣脱陆辞珩的手。
“孩子没事。”陆辞珩柔声道:“你摸摸看,他现在安安稳稳地在你肚子里。”
沈明安听到他的话才停止了挣扎,他的手放上小腹,触到软软的一小团,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范太医说你这段时间每日在喝安胎药,所以孩子一直都养得很好,之后只要保持心境平和就不会有事的。”陆辞珩看着沈明安好好地在他身边,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又忍不住后怕,“对不起,今天……今天的事一定不会再有了。”
沈明安眼中一片涩意,眼泪不受控地顺着眼角流下,落入枕间,他抿了抿唇,惴惴不安地开口:“这孩子一向很乖,想来出生后也不会太闹腾,你别、你别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