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快二十年前的案子了,前年案卷阁年久失修,瓦片掉落坍塌了小半,后来又重新修缮,里面的卷宗都被重新整理过,我也不确定现在还能不能找到。”卫博然算了算时间,“现在还早,我陪你去找找。”
“多谢。”
卫博然笑道:“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案卷阁在大理寺的东侧,平日里无人踏足,木架上都落了灰,上面按照年份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卷宗。
每年各地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案子数不胜数,只有重案悬案才会由各地官府上报到大理寺,在大理寺留个底。
日积月累之下,在案卷阁里留底的卷宗也多得数不清,沈家的案子算得上是重案,丁丑年那一整年各地的案子都没有这一桩这般骇人听闻,但当时江州官府上报的时候已经结案了,沈家被灭口后又着起了火,留下的证据并不多,何况药房的掌柜和帮工的伙计都已经认罪伏诛,二十余年过去,现在连人证都找不到,沈明安只能寄希望于案卷卷宗和物证。
时间隔得太久,卷宗并不好找,丁丑年木架上的卷宗寥寥无几,几人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最后是在阁中最里侧的木架上找着的。
最里侧木架上的案卷各个年份的都有,被随意堆放在一处,很多都已经发潮了。
沈明安再次翻开卷宗,依旧会觉得压抑到喘不过气来。
作为重案,卷宗中的案卷起始概述、认罪书、审理过程等这些都还算齐全。
但整件事根本就是疑点重重,首先是药房掌柜匆匆认罪后毫无征兆地暴毙了,其次是药房掌柜托的那个中间人,也就是药房里帮工的伙计,再是那伙山匪,没过多久就在官府剿匪时被全部抓获,对罪行供认不讳,可沈明安分明记得他们操着一口异域口音,怎么可能是土生土长的山匪。
出乎意料的是,卷宗中没有留下任何物证,只有几张纸上画着证物的样子,画得也不甚详细,有一张图上画的是作案时用的凶器——一把长弯刀。
和沈明安记忆中的模样差不多,刀柄是木制的,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镶着银饰,刀身锃亮,约两三指宽,在刀尖处变得细窄偏弯,整把刀都很长。
沈明安将认罪书和证物图仔仔细细地对应着看,越看越觉得疑窦丛生。
他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卫博然,指了指上面的证词,“证物图上画的分明是长弯刀,但这里山匪的认罪书上却说杀人时用的是短刀。”
卫博然把两张纸接过来看,沈明安指出的那一处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受药房掌柜指使,杀人时用短刀割喉,剖开肚腹,走时放火是为毁尸灭迹。”
最下面按着红色的指印。
认罪的山匪约有六七人,都是这个说辞,倒更像是串供好的。
认罪书上和证据图上画的凶器并不一致,如此大的疑点,当年沈家审案时却无人提出,这案子就这样匆匆结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