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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方瑾凌脸上露出的倦意,忍不住蹙眉道:“我说小凌凌,你都虚成这样了,就别老妈子似的操心那么多,行吗?”

    方瑾凌笑了笑:“无妨的,到了雍凉,殿下的旅程就结束了,而我还得随着娘和姐姐再往北上,就不能再跟您一块儿,这短暂的相处时光得珍惜。”

    此言一出,刘珂顿时一怔,心情立刻如同乌云遮日的天气,暗暗重重地沉下来,他抿了抿唇,看着方瑾凌,没说话。

    方瑾凌眉眼弯弯,“殿下,是不是舍不得我?”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爷只是……”刘珂下意识地否认,然而看到方瑾凌那张笑容,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此刻,强烈的情绪从心底逸散,充斥着四肢百骸,清晰地告诉他不舍得。

    这辆马车,刘珂决定前往雍凉的时候就让人盯着打造了,为的就是尽量让这病兔子免于舟车劳顿的艰辛。

    刘珂这人一向简单,没他两个兄长那样讲究排场,什么吃穿用度要精细,什么茶具棋盘书籍熏香摆件,乱七八糟的破玩意儿都要带上,他就轻轻松松一个人上了马车,最多带了几本小话本,马车大的再来三四个人都能坐得宽松。

    可如今这宽敞的马车里,只加入了方瑾凌一人,那本来只放了些杯碗之类用具的五斗柜已经塞满了属于方瑾凌的药瓶子,还有做笔记的文房四宝,以及零零碎碎的东西。

    五斗柜边上的小箱笼现在叠了两个,里头都是方瑾凌的书,偶尔刘珂好奇心作祟,还会翻一翻,但立刻被那些看见就头大的文章给劝退,最后他只找话本看,最多看看游记杂书之类打发时间。

    除此之外,那边上放被褥毯子靠枕软垫的地方,因为这位畏寒,已经备上了比常人多三倍的数量。

    方瑾凌这人讲究,时常口渴,干咳,炉子从头至尾就没停过,一直煨着热水,而方几上则搁着放冷的白水。

    ……

    这个马车说是刘珂的,其实不知不觉中,早已经被方瑾凌的东西所占据,刻画出深深的痕迹,若是再一次空旷下来,那种惆怅光想想,刘珂就很难过。

    他从来不知道,他竟这么在乎这只披皮兔子。

    “殿下……”

    这是方瑾凌的一唤让刘珂回过神,他抬起头,难得温和问,“怎么了?”

    “既然快到雍凉了,不如来说说这个即将成为殿下根底的边陲之城吧。”方瑾凌沙哑着声音笑道。

    其实早该说了,只是方瑾凌中途病了一场,一直没有心力管这些,如今身体稍稍恢复,临近雍凉,在离别之前他得让刘珂心中有个底。

    “殿下了解多少?”

    既然谈论正事,刘珂便将那乱七八糟的思绪收一收,说:“了解不多,谁都知道雍凉是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连碗白米饭都吃不到的地方。只要选派地方官,没人想来这里当县太爷,哪怕是举人,也宁愿坐着冷板凳,等着其他空缺。总之,除了没办法被流放过来的,以及中原地方混不下去的,或者衙门里都有画像的,还有跟在咱们后面为了钱不要命的……谁都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