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哲连忙摆手,“我可不敢,祖父一定会痛骂我一顿,你就不一样,他老人家疼你。”
“表哥猜错了,我也被骂了。”
“啊?”杨哲一愣,“为什么呀,你不就是收个人情嘛,反正他都收那么多人了……”
方瑾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打开扇子尽自离去。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当初杨映雪非得要妾室扶正,才让尚家翻出了那十万两的旧账,可也不想想,这十万两大多是谁花的。
方瑾玉想到还在寺庙里清修的母亲,眼底便生了一层郁郁,他握紧扇子,说到底还是人言轻微,身份不够。
*
临近秋末之时,圣旨终于到达了西北沙城。
西陵侯府府门大开,前院设了香案,尚瑾凌随着母亲和祖父跪下听旨,两旁则是留在府中的尚家姐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陵侯尚威戎马半生,驻守国门,抵御外敌,劳苦功高,朕感念在怀,特赐一品西陵国公之爵,以慰忠臣。尚威古稀高龄,本该归京由国优待奉养,然国之大将,朕离之不得。玉华关守将齐峰渎职懈怠,勾结外国,罪不容恕。特命西陵公驻守玉华关,严把关卡,钦此。”
传旨太监高声读完,便合起圣旨笑眯眯地走到最前面的西陵侯面前,拱手道:“西陵侯,不,西陵公,杂家先恭喜了。”
西陵公听着宣读久久未动,仿佛太过突然,以至于到如今都未回过神,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太监那张笑脸,慢慢地将视线移到了面前的圣旨上。
整个西陵侯府落针可闻,尚瑾凌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膝盖,心道还是来了。
传旨太监很清楚,这虽为赐爵,却实为贬斥夺权,实在算不得什么恭喜,不过他看了看今日接旨的尚家人,不是老弱便是妇孺,也怪不得皇帝会收回兵权。他瞧着西陵公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忍不住叹道:“西陵公,一生劳苦,也该歇歇了。”
西陵公扯了扯嘴角,自嘲一声,“歇歇……”
“虽然歇,也不能懈怠了,皇上是离不开西陵公的。”传旨太监搀扶住他的手臂,将人从地上扶起来,言真意切道,“您还没发现皇上的用意吗?”
西陵公一愣,“玉华关。”
传旨太监将圣旨放在西陵公的手中,颔首道:“是啊,玉华关,西陵公在那儿,也不过离沙门关几天的路程。皇上还是得依仗您啊,若非光阴无情,皇上怎舍得将您调离沙门关?”传旨太监劝道,“所以您快接旨吧。”
西陵公听着闭上眼睛,手里紧紧地握着圣旨,一脸动容道:“是老臣有负皇恩。”
“杂家定然转告皇上。”
“公公,不知道新上任的守将是何人?”西陵公问道。
传旨太监犹豫了一下,便见西陵公苦笑道:“尚威这一生,包括我的儿子,都奉献给了沙门关,这里好似老夫的家一样,如今要走了,总是舍不得,也怕……”
传旨太监恍然,连连拱手:“西陵公放心,新任守将乃是前禁军统领陆明,深受皇上信任,亦是青年有为,乃是武状元出身,必不让您失望的。”
“这就好。”西陵公安心道,接着回头看了一眼孙女孙子,然后问,“公公,不知是否紧急,可容许老臣在此逗留几日?”
“西陵公这是还有未了之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