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叔儿,你不是说文章通达,莫要拘泥于形式吗?”刘珂显然比尚瑾凌还要着急。
云知深颔首道:“没错,可惜院试不比乡试,更不比会试,主考同考官皆是地方学政,他们的水平也就只是进士之末,一般更注重形式。当然,看前几届云州的考题,中规中矩,的确并无新异。凌儿的文章,我很喜欢,这些考官未必。”
尚瑾凌思忖着点头,“我明白了。”
云知深对尚瑾凌的学问很放心,“此次前往云州,考试为其次,最重要的是安全。”
云州暴动,消息已经传开了,并非歹徒作祟,而是没有活路的百姓落草为寇,跟当初寒灾中的雍凉何其相似。
尚瑾凌道:“看着是新政之祸,终其原因却是父母官鱼肉百姓,逼上绝路。”
刘珂说:“云州知府梁成业是我二哥的走狗,他的妹妹进了端王府为侧妃,生了一个儿子,所以就他最肆无忌惮,敛财敛的最凶。免役法实施的时候,就逼着城中大户出役钱,又不肯取个一星半点补偿给服役百姓,这些钱填了银库之外,尽数进了自己和上下一串官员的口袋。百姓服役时间长,自然耽误耕种。紧接着这息苗法一出,正好,没钱买粮买秧苗的,那就跟官府借贷,听着像是那么一回事。可好家伙,人家借贷量力而行,得考虑来年还不还的上,这没良心的为了自己的业绩逼着百姓借足银两,又打着苛捐杂税的名义搜刮回去,倒霉的百姓本身就过不下去,头上又忽然多了那么多借贷的银子,还能有什么活路,这不暴动才怪!”
他这会儿能将因果讲的头头是道,云知深听着不由地笑起来,“正是如此,殿下倒是看得明白。”
刘珂嘿嘿笑了两声,看了看尚瑾凌,“没办法,耳濡目染嘛,此事,已成为一个……反,反什么来着,凌凌?”
“反面案例。”
“对,交给新法办讨论出一个办法来,以免将来类似的狗官借此钻这种空子。”
虽然新法办只是雍凉一个小小的机构,但是他们所做的事情却是在推行新政的时候,还得将全国各地搜集而来的成功和失败案例做以分析,给出解决方案,所以非常忙碌,也极有意义。
高学礼如今是三天两头不着家,回家也是灯下伏案,跟以前教书看书,悠闲自在的日子完全不能比,若非是他毕生追求,赤诚热爱,否则尚稀云早就劝他罢官了。
“这并非是容易之事。”云知深道。
尚瑾凌喝了一口茶,淡淡道:“既然自诩才华,想要治世安邦,这就是定国策,治民生呀。能够解决这些难事,将来就是进入朝廷中枢,也能挑起大梁,游刃有余。”说来,尚瑾凌自己也办不到。
云知深听此,颇为感慨,“本来我还在担心那些心高气傲的书生在新法办,无品无级,呆不长,如今怕是想让他们进入府衙当官,都不乐意了。”
刘珂听此摆了摆手,“又不是傻子,进府衙掌握的不过是雍凉这一亩三分地的权力,可在新法办,等将来,京城招我回京收拾烂摊子,这不就是三司条例司吗?若是连这点眼界都没有,我得怀疑外祖的眼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