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拿,你先将头发擦干。”他将毛巾递给她,转身出了屋子。
白日里倒还好说,到了晚上,沈清月那房中那处漏雨的地方刚好对着木头做的小床,已然无法睡人,他便叫她来自己房中凑合一晚。
两人没有被子盖,连褥子也没有,柜子里只剩了一件披风,他自然给了沈清月。
他倚靠床的这边,在摇曳的烛光里看书,沈清月抱膝坐在床的那边,整个身子都缩进披风里,在滴答滴答的漏雨声中,忽然开口问他:“夫君,你冷不冷?”
“还好。”
他自是冷的,只是性格使然,不想说出口罢了。
然后她像一只小蚕蛹一样,一涌一涌地移了过来,在挨到他的身旁时,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手腕。
自然摸到一片冰凉。
她张开披风,从一侧抱住了他,红着脸问他:“夫君,这样有没有暖和一点?”
软软热热的身子带着几分清香沁了过来,他心中一悸,随即擂鼓一般跳动起来……
“醒醒,醒醒……”有人粗暴地推搡着他,想将他从这梦中摇醒。
然而梦中的柔软温热却叫李君屹不愿意睁开眼睛。
“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真是中看不中用,身子骨一点也不经折腾……”
“他到底是太尉府的人,要不找个郎中给他看看?”
“找什么郎中?拿碗姜汤给他灌下去,不死就成……”
诏狱中有百般折磨人的手段,既能叫外人瞧不出伤口来,又能叫受刑之人生不如死,偏还能好好的活下来。
李君屹总在被折磨得意识模糊之际梦到沈清月,醒来时虽然会忘掉许多,但梦中的感觉还是镌刻在了心里。
如此,倒也不觉得诏狱的日子太难熬了。
他是在诏狱中待了快一个月后才被放出来的。
这还是李太尉与宫中贵妃百般向皇帝求情才得以将他保了出来。
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进去之前穿的那身衣服如今挂在身上空荡荡的,脸色灰白,行销骨瘦,不成样子。
舒氏看到自己儿子瘦骨棱棱的样子,简直悲痛欲绝,又恨其不争:“你当初若是接下懿旨,也不至于受这么大的罪,如今前程毁了,你以后可怎么办?”
李君屹并不后悔抗旨拒婚,只是看着憔悴了许多的父母,心底终是有些愧疚的:“儿子不孝,叫父亲和母亲担心了。”
李太尉负手看着他,终是没说出什么责备的话来,只叹了口气,说:“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