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意就坐在钟氏左手一侧,看江可芙双颊红得厉害,知这滋味委实不好受。她本性子温良,心中已有不忍,壮着胆子劝一句,却被郡主钟因狠狠剜了一眼。
“平日里听她翻.墙上树,弄得府上鸡飞狗跳,也没说受不住,怎么跪一会儿倒不行了。晾了我们在这儿这么久,姑母还没说等得受不住了。怎么?天底下只你徐知意心善?”
因近日钟氏看重徐知意,钟因看她便不顺眼极了,此时自己撞上来,她自然要刺几句。
未被这般针对过,徐知意脸色一时难看极了,转向皇后想解释自己绝无冒犯之意,钟氏已经抬手,示意她不必说了。
“那就跪半个时辰吧。阿因,你也是,这口无遮拦的性子何时能改改。算了,走吧。”
“恭送娘娘。”
江可芙跪在地上低头行礼,然后抬头飞快的向徐知意比个“多谢”的口型,也不知她瞧见没有。
入京这么些日子,她第一次见到一个符合她对京中闺秀想象的姑娘。虽然人家也未必喜欢自己,但未幸灾乐祸,添油加醋,她就已经满足了。
“江姑娘请跪端正。”
“木樨姑姑,我头晕……”
御花园一行,江可芙彻底声名远扬。
花没赏成,还触了皇后霉头,头昏眼花跪完被扶出禁宫,在府上躺了才半天,外面已经传成她有意在宫中闲逛,想勾引当今圣上,晾着皇后在御花园等她,最后还出言不逊。
百姓们一向最爱这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尤其是达官显贵,大户人家,仿佛能从这些贵人们品行不端里找出一点儿与市井草民没什么不同的平衡,江家大姑娘,一下就成了所有有女儿人家的反面典型。
北境长大的孩子,自小当半个男儿养,自不知人言可畏于女子而言更甚。且江可芙天热便不出门,旁的也听不到,江府上下却简直愁死了。
江司安下了早朝不敢走慢,唯恐被同僚叫住拿此事调侃。
继室王氏几日不敢出门与京中贵妇在一处闲聊。她一向对江可芙不管不问,此时也怨起她败坏了江家门风,一并连累女儿江霁莲的名声。
低迷了将近一月,直到京中又有了新传闻淡忘此事,江府才渐渐恢复如常。但江司安知道,江可芙几月后及笄,该议亲之时,恐怕更让人头疼。
七月流火,暑气渐息。
慈恩街常胜坊。
“小姐,咱们来这儿,不合适吧。”
“咳,怎么称呼?又忘了。”
“啊,少爷。”
恒夭长发竖起,身上宽大的男子服饰快垂到膝盖,做小厮打扮,却有些不伦不类。
江可芙一身银白绣金线的圆领袍,银冠束发,手执描山画水的折扇,站在全京最大的赌坊前,颇有点儿富商之家败家子儿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