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进来匆匆打了照面,江可芙知道说话的是贤妃兰氏,李隐自秦王时就在府邸的旧人,为人宽厚温和,安分良善,是以膝下虽无子女,却自元庆元年时,就已是一宫主位。
岁月从不败美人,算来也该是年近四十,兰氏坐在那里温和的笑着,却自成一种气度,与身侧年轻宫妃一处看去,相比之下竟还抢眼些。
本还盼着出来时众人都去了,也免一番客套,此时听这言下之意似还要与自己聊几句,不免有些头疼。但还带着被夸了一句,虽对自身容貌并无十分上心,却也无人不爱听赞美之言。轻轻福身,少女嘴角梨涡显现。
“娘娘谬赞。”
“不用这么多礼,坐吧坐吧,今天多冷啊,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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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低垂,已压上尽头宫道,无端叫人压抑,风被宫墙夹着无处散去,便聚着,吹得越发急而厉,趁人不备,就一下钻进袖口,衣领,激起一阵颤栗。
到底客套了一会子,饮下满满一盏茶,江可芙与太子妃出了玉琼宫走上宫道,也顾不得失礼与否,双手紧紧揣起,再也不肯放下,给风留把柄。
本以为出了玉琼宫就分道扬镳,自己也好走快些,太子妃却紧紧大氅,说安排了轿子在皇城大门候着,她想再送江可芙一段。
盛情难却,总不好赶人,心底无奈叹气,江可芙只能点头称谢。
冷风似刀子,不比北境涿郡,却也侵衣彻骨,下意识搭上身侧恒夭,想着两人挨近些暖和,触上一片温软干燥,江可芙还不及握紧,另一侧柔柔的女声穿过风勉强落入耳中。
“七弟妹,今日的事,你怎么以为呢?”
“嗯?”
突如其来,未想过会有人问这个,江可芙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回首看向身侧太子妃。
“皇嫂,我压根儿也不算什么聪明人,这事从头到尾都瞧不明白,云里雾里罢了。”
随口回了,自不敢说觉得月婕妤冤枉。众人包括圣上,许都这般觉的,但既已经叫她替罪了,旁的,彼此心知肚明就好,不是能拿出来说的,装傻充楞就是了。且这事她确实瞧不明白,也不算诓太子妃。
得了江可芙回答,身侧女子眸色深沉起来,里面一闪而过的某种情绪,被江可芙错了过去。再次紧紧大氅,女子抬眸看向了宫道远处,半晌,轻轻开口:“是吗?月婕妤心怀不轨,毒杀公主,诅咒东宫。陛下明察秋毫,将其幽禁待年后赐死。凶手,缘由,都明明白白的,七弟妹,怎么会云里雾里呢?”
声音依旧轻柔,被风一刮就散到各处,但末了一句,却似一把锥子,直直一下,穿透风声,钉在江可芙心头。
冷不防一颤,原来是风灌进领口,怔怔的,江可芙对上太子妃的眸子。女子面上扬着柔和的笑,与初时无异,是错觉吧,适才的一句,莫名有些冷。
“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