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玉泽宫内。
昏暗的内殿不曾点灯,帘幕厚厚的,也拢着不见半点光,香炉中不知点着什么香,也叫人迷瞪着有些倦意,又兴许实是氛围衬得。
这样的地方呆久了闷,沈妙书立在床前,不适得咳了几声,床幔后缩成一团的身影仿佛受到刺激般将自己抱得更紧,瑟瑟着,如同帘外有洪水猛兽。
“沐凝。我是四皇嫂啊。你怕什么过来与我说好么?这里都是相熟的人,不会伤害你,居心叵测之人已经关起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站在这里已经有片刻了,李沐凝从醒来就双目愣怔,有人靠近却又极其抗拒,想要触碰她时,更是抱住自己惊惧地尖声喊叫。适才一个没眼力见的婢子定要靠近哄人喝药,李沐凝就拉上帘子缩在床里瑟缩着再也不肯出来见人。
“沐凝…”
帘内人不答。透过薄纱的床幔,少女抱膝看着自己的双脚,不受控般颤抖,口中还不住喃喃。
“死了…母后…错了,错了。母后……错了,确实错了……她死了!血!血!”
这几字不曾停过,却根本拼不出完整的句子。本以为是要找刘贵妃,可适才贵妃一直就在殿内,安抚女儿反被惊恐的大力甩开,焦心急切之下头风犯了,已回了自己宫里。如此太子妃于情于理都不好再离开,只能一直在帘外安慰。
“主子。”
去报信的红薰此时转过帘子进来带进外面一束光,李沐凝又是狠狠一颤。红绮赶紧后退两步过去掩好,红薰凑近。
“娘娘说公主刚醒还是该歇着,来了人反倒不好,只木灵姑姑带了些补品过来。”
“你可与母后说过沐凝情形了?”
“木樨姑姑转述过了。说那案子还无头绪,娘娘守了郡主半宿,也乏了。就先不来了。”
沈妙书微微叹口气。
“也是。母后理六宫之事,本就繁忙,这几件事不简单,定然乏了。是我疏忽,如此小事也做不得主,反要搅扰母后。”
“那公主这…”
“母后来了大概也是没有法子的,太医也近不得身,先点些安神的香吧,我就在这儿守着。贵妃已回宫了,我总不能再离开。”
忍不住又咳了几声,红绮与红薰赶紧替她顺背,目露担忧。沈妙书摆摆手,示意无碍。回首看了李沐凝一眼。被二人扶着走出内殿去透气。
外殿敞亮许多,但仍沉沉的压抑,正值青春年华的姑娘,却过得仿若心如死灰的年长妇人。顺势坐在外殿椅子上,窗外一阵风,吹动檐下银铃,沈妙书看去,忽然想起一个一样喜欢在檐下挂铃听风的人。性子明明不同却莫名与李沐凝有些相似,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