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憧憧,半室昏沉,阴暗墙角窸窸窣窣一只胆大耗子忽然略过脚边,江可芙余光扫过,微微蹙眉极快的踢过去一脚,但听细微一声惨叫,那耗子被踢得翻个跟头,闪进黑暗中再瞧不见了。
此行特别且赶着日子,如此便不多考虑歇脚之事,今夜便被天色截在个城外,倒是找到个小破庙,随便收拾一下就将就了。
破案上烛台落尘,和观音上蛛网相得益彰,还在那里追着耗子赶,李辞取出一张面饼,叫江可芙歇一歇。
“赶一天路了,不累么?怎么还和耗子较劲。你属猫的么?”
只管挥着剑,不住跺脚口中叱着,这间歇才回头望一眼,江可芙道:“就是不舒服,这东西最可恨了,涿郡的时候我舅舅送过我一副上好的马具,不留神便被这些畜生啃了,这以后我见一回便要赶一回,真是想想就气。”
李辞笑道:“可见这是多记仇了。我自小被耗子啃的东西也不少,也没你这么恨。”
“这能比么?你自小什么好东西没有,啃了自一堆人再捧更好更新的来。不过宫里也有耗子么?”
“宫里是多好的地方么?不常见是真,但库房里不怎么清点的东西被啃得就多了,母后又不怎么在意,到最后都拿这个搪塞,程怀恩还背着皇兄和我抱怨,也不知是真啃了还是被倒出去卖了。”
不经意便提起旧事,这皇兄自然是李盛了,江可芙愣了愣,回头朝阴影里又踢了一脚,没接话,李辞也叹口气,片刻,道:“先来吃东西吧,这些耗子也不怕人,不见血不跑,宰一只又脏了剑,我备了药,一会儿撒一些就是了。”
深夜,二人在观音前入梦。
不是个很好的梦,里面一片水深火热,最后仿佛还有人在轻声唤她,夹杂着“嘭”一声重击,忽然惊醒,感知着汗津津的掌心,睁眼便是李辞,见她醒来似松了口气般,不及说话,大门处“嘭嘭”两声巨响,那扇本就岌岌可危的门被外面大力摧毁轰然倒地,震起一室灰尘飞扬。
李辞抓起剑塞在江可芙手里迅速起身,在远处夜猫子的啼叫声中,一个黑影立在门口,却没有他适才出手那么“聒噪”,一言不发的,手中寒刃就直逼李辞而来。
“躲开!”
长剑出鞘,横在身前相抵,李辞喊了江可芙一声,少女即刻跃起一个“鹞子翻身”正落于人影之后,未出鞘的长剑直抵这人背心,想将人制住,却得了李辞一声焦急大喊:“别!你制不住他!”
不由一愣,剑鞘已直直戳上背心穴道,一股怪异的阴邪之气忽的窜出,极为霸道,震得她虎口剧痛,“哐当”一声,长剑落地,手臂酸麻一时竟再难举起。本只道是个寻常杀手,再厉害能如何,却连手都未还就已被伤,江可芙不忿便欲拾剑再来,殊不知李辞那适才一招便已认出来人,不然不会喊出那句“制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