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怔了一瞬,显是不觉这玩笑有趣,后知后觉自己这玩笑与谁都说得,但偏偏与苏棠说更像嘲弄,自知失言,赶紧掩口,讪讪笑着,轻轻碰了碰苏棠衣袖。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皇嫂真的不必对我们歉疚。昨夜之事若不是皇嫂,小十一兴许就烧坏了。”
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李纪那般,但偏偏对苏棠江可芙很难生出恶感,甚至说不清为什么,比起自己的处境,江可芙看见她就总会担心她,太奇怪了。
还是那副忧心忡忡的神色,对面女子并未因江可芙的笑容放松下去,下意识地咬着唇瓣,目光投向身侧的竹丛,良久,叹了口气,黯然离去了。
午后。忽然纷纷扬扬一场雪。
早春时节,虽还寒冷,但搁在金陵,确实也是稀罕事。对比近几年这个时节,竟比几年前同李辞归家的那场雪还大些。
白絮随风扑上殿门口厚厚的帘毡,然后再跟风起擦过窗外坠了一树的铃儿。透过明瓦江可芙看着一只铃铛被吹落下去,回首,是李沐凝越过自己专注地看着飞雪的目光。
“落雪再化也很易生锈的,不拿回来么?”
“太多了。我现在宫里的人不比过去,大雪天怎好使唤人。”
收回了目光,李沐凝含笑摇了摇头。想起之前护在她身边的两个武功很高的婢女,而今却再不见影了,江可芙想问一问,李沐凝已先她开了口。
“这么冷的天还邀皇嫂过来属实有些失礼了,但突然想起来之前很多话我都没讲完。如此一算,竟将近一年了。”
想起许久前万卷楼那场对话,竟确实再无与李沐凝促膝长谈的机会,不知她还有什么旧事未说,江可芙不禁坐直了身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之态。
“我昨夜做了个梦,很乱。醒来什么都记不清了,但就是觉得好像是在告诉我该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其实不一定是皇嫂,若真的找一个合适人,我倒觉得是长姐。可惜,墨弋人屠宫时长姐就在动乱中被驸马护着送出城去了。皇嫂,我的事,你知道多少呢?”
江可芙静默了一瞬,李沐凝显然也不是要听她回答,双手捧起一侧的热茶盅,缓缓道:“不管你知晓多少吧,我从头到尾都会说出来的。我想想,从哪里开始呢?”
接下去的两个时辰里,李沐凝都在讲自己的故事。父母,兄长,身边的宫人,和万卷楼中遇到的沈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