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芙忍不住笑了一声,李琢立即回首小大人般地冲她摇了摇头。目光追着那宫人远去,江可芙无法解释自己的笑不是灵前对死者不敬的嬉笑,那算什么呢?她偏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澄因大师。留步。”
今日的经文诵完了,一众僧人便欲离去,江可芙让李琢在此地等着,独身追上了带头僧人。她在清音寺见过有一点印象,是思鉴大师座下的弟子。
那头僧人双手合十行了个礼道“王妃节哀”,江可芙学着合上手还他,道:“有些冒昧,但我有一事相求同公主有关还是有些重要的。我记得寺里后山处有棵姻缘树,不知现今在否?那树上有对数年前公主与沈家二公子的姻缘签,不知现今能否取来。”
“阿弥陀佛,因果际遇,今生已难求得,焉知来世便会圆满。”
“我知道。不过就作个…作个死者生前的心爱之物吧。如大师所言,因果际遇,本就不是两支小小木签所能承载的。她兴许对来世,也无此等所求了…”
澄因点头,未再多说,便是应下了。江可芙感激地点点头。
回首,李琢已从宫中走出来,小小的人站在宫门口,抬手遥遥地朝她招了招,手掌握拳,似乎攥着什么,露出一截长条在拳头外随手摇着,待得走近来李琢摊开手举到江可芙面前。
“皇嫂,我在树底下捡的,宫人们说皇姐宫里太多了,扔了一批还能找出一批。”
小小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枚被打湿穗子的银铃铛。
雪好像停了。
*
雪化了,绿意又没心没肺地盎然起来。而北境苦苦支持过这个寒冬的抗燕力量也终于把这场战争打到了尾声。如果李沐凝的死是这场严寒掐灭的火,那么北境终于尘埃落定的捷报就是吹散蔽日阴云的风。
顺天二年五月,北燕军队被北境驻军逐出大启边境,后又追杀百余里,僵持一年多的护卫之战落下帷幕。而这无疑刺激了大启各地的暴动之势。被朝廷盖章的反贼打退北燕隐有南下攻取皇城之势,现今的陛下也得国不正,既然皇位谁都可以,那索性就,反了!
民心惶惶,暴动四起,整个金陵城便如同一座被围剿的死城,在街头巷尾出现得愈来愈多的士兵的处境中,人人自危。
禁宫墨林轩中。
七月的天气已经非常热了,但李琢头日夜里贪凉在凤栖宫苏棠那里跟着江可芙多吃了几口酥山。平日稳重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又偏偏就那夜回来路上没注意看脚下,从小石子路穿过的一个缓坡处踩空石阶滚下去,撞在树上断了胳膊,找太医接上后半夜又发起了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