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小的雪沫子越来越大了,簌簌落在月皊的乌发,落在她的肩,也落在她紧紧攥着马鞍的手。
月皊不会骑马。她双手使劲握着马鞍,感受着这匹马每一个细小的动作,于她而言都足够胆战心惊,时刻担心这马跑开,将她掀翻在地。
她攥着马鞍前沿的手早已冻僵,却用力牢牢握着,不敢松懈。
远处的车辕声敲响了雪夜的宽街,也引得这匹马寻声转头。月皊坐在马背上颤颤巍巍,看见李漳的车舆从远处驶来。
端王府门前,一匹孤马上坐了个娇小的女子,实在惹眼。李漳的车舆在端王府门前停下,他却并没有下车,先让身边的人去看看什么情况。
小厮打量了一眼月皊,然后进了端王府府门,并未深入,问了端王府的家丁,迅速折身回到车舆旁,低声向李漳禀话。
李漳听得皱眉,抬眼望向马背上的月皊。
下一刻,他就看见江厌辞大步从端王府走出来。
月皊也看见了江厌辞。看见他的那一刻,月皊紧张得不行。
隔着纷纷落雪,她睁大了哭红的眼睛望着一身绯衣的江厌辞。她又忍不住去望他身后——看看有没有端王府的人跟出来抓她。
江厌辞迈过端王府的大门,门上灯笼摇曳,照出他溅血的半边脸。斑斑血迹,让他本就孤冷的面容越发寒气逼人。
李漳推开车门,声音略沉:“厌辞。”
江厌辞看了月皊一眼,才朝李漳的车舆走去。
离得近了,李漳看清了江厌辞脸上的血迹,急声问:“你做什么了?”
“陈六劫持郡王家眷,其罪当斩,我杀他不得?”江厌辞开口,是一惯的冷沉平缓之音。
李漳皱眉,默了默,再问:“你没动李潜吧?”
“没动。”
李漳略松了口气,用严厉的语气警告:“厌辞,这里是长安!”
后半句话他没说,可言下之意皆知。
江厌辞没接话,转身朝月皊走过去。他朝月皊伸出手,道:“下来。”
月皊睁大了眼睛,盯着江厌辞脸上的血迹。实在是太冷了,她的脑子好像被冻得变得迟钝。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江厌辞说了什么。她冻僵的手终于敢试探着松开马缰,颤着搭进江厌辞递过来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