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却摇头:“昨日她劝说我不要去麟德殿,虽是小儿意气,但未必没有她的道理。”
席上突生变故,随行宫人除她以外,倒没有更适合去照料太子的了。
不过,既然太子仍将她当作姊妹来待,皇后自是乐见其成。
真做了太子的姬妾,如今反而不方便多往凤仪宫来了。
这一旬里,太子如常参政读书,到了休沐日,明琰长公主恭请皇帝驾幸别苑,皇帝欣然携太子同往。
第6章 .六螭纹手帕
明琰长公主乃是皇帝一母胞姐。皇帝潜龙时,长公主曾嫁于一举人之子,后来合家迁入金陵,皇帝则与寡母另居。溧阳县令慧眼识英雄,以其独女许与皇帝,此后皇帝一路官至左仆射,再及一统天下,唯独对长公主深感亏欠,允其和离,又置长公主府安养。
前些时日,因长公主内宠闹市骑马,踩死无辜稚子,皇帝大怒,令长公主闭门自省,不得擅出。如今眼看皇帝态度软化,长公主势必竭尽所能,重修手足之情。
皇帝富有四海,长公主能想到的法子,不过是游乐宴饮、歌舞美人罢了。
宝珠阻止不了长公主的邀约,也阻止不了皇帝带着太子同往。
于是这天傍晚,太子骑着马先行回宫,而其后迤迤然的天子舆车中,多了一名年方豆蔻的殊色女子。
她被封为阮才人。皇帝没有指任何一座宫殿给她居住,而是让她留在宣政殿的偏殿里——那是皇帝自己的寝宫,甚至,皇帝亲近的大臣都可以在此处接受召见、商讨政事。
一次,皇帝正与太子下棋,阮才人以扇遮面,自偏殿走来,莲步无声,白玉般的纤手从条案上玛瑙缸中抓了一把樱桃。她抬眸偷觑皇帝一眼,以为自己不曾被发现,便又轻悄地折返回去,杏花香雪裙摆蹁跹如梦。
皇帝连头也没有抬,漫然吩咐身边伺候的内侍:“把那缸子端过去。她要什么,你过来取。”
到底是分了神,白子中间让太子落下了一颗黑子,皇帝信手将棋子丢回盒中:“明日再下吧。”
太子一笑:“父皇可不要忘了与臣的赌注。”
皇帝摆摆手:“此事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太子应下了,行礼告退出来。才出宣政殿,就见御前副总管韦霖领着一队小内侍走过来。
韦霖看见他,满脸堆笑地趋行上前,唱了个喏。太子见那些内侍怀里都抱着剥了外皮的柳条,便问:“副总管这是往哪儿去?”
韦霖回道:“陛下吩咐了,今年端午射柳就在南囿里办,届时都中的官家子弟都会来,奴才们就等着一观殿下的风姿呢!”
南囿修起来的时日不长,里面除了麋鹿苑和放鹰台外,不过散养着些白鹤孔雀一类,地方十分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