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知道眉舒打一开始就不喜欢自个儿,面上的礼数尽到了,也不多扰她清净,退了出来,碰着徐姑姑,犹豫片刻,到底还是低声同她道:“天儿寒,姑娘只怕捱不住。”
眉舒是曹老夫人的孙女,在室未嫁,服齐缞五月,穿的是熟麻缝制的孝服,脚上亦是麻鞋。寒冬腊月,风吹起来跟刀子似的,更是无孔不入,十几岁的女孩儿家,最怕落下病根。宝珠看她陷在床被里,憔悴又伶仃,提了这句,至于她自己如何选择,便不打算再过问了。
而太子这头回了宫,便听说皇帝召见,匆匆忙忙换了吉色衣裳,往宣政殿去了。
皇帝此刻在长禧宫里。太子在宣政殿等了四五刻钟,方才见到皇帝神情愉悦地返来了。
太子忙向他行礼,皇帝略一抬手,随口问:“哪儿去了?”
太子如实道:“曹家老夫人过身,臣去曹府吊唁了。”
皇帝这才恍然想起来,“哦”了一声,片刻,说:“毕竟不是皇后生母,你去足够了。”
他的反应不在太子意料中。太子只不动声色地一挑眉,抬头时已经面色如常,父子俩转而说起了旁的。
“今年范授、周信礼、黎谕等人都回京来了,朕与这些结义兄弟们也有年头不得见,除夕宫宴上,定要尽情大醉一回。”
这几位,都是当年襄助皇帝黄袍加身的旧臣,大徵定鼎后,被封往各地,享受着荣华富贵,只是交出了兵权,无旨也不可擅离封地。
皇帝是重诺之人,故而在将二公主嫁于周家幼子后,此番又有意从这些旧臣家的女儿中定下太子妃的人选,以求君臣相安,永无猜疑。
第10章 .十鲤鱼吐珠灯
住在曹家时不觉得,等回了宫,才知到底是宫里的日子更令人习惯。
宝珠说不上这是好是坏,索性不深琢磨。先回到住处,搁下曹家赠的一只红包——实实在在一个深青闪大红缎儿的口袋,里面沉甸甸地装着银锭——宫里的人来帮着料理了一场后事,总要叫人洗洗晦气,这是对方想得到,她若推脱反倒失礼。换掉素色衣裳,拿文旦叶煎的汤浴热气腾腾地清洗一通,舒缓过来,方才往皇后跟前复命。
徐姑姑跟宝珠这两个人,皇后是放心的,略听了几句,便点头表示知道了,脸色平和地接着吩咐年下的事情。
除夕的大宴、给嫔妃命妇的赏赐,已出嫁的二公主有孕、六公主归宁,九公主病情反复…以及,来年的选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