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怕清苦,不怕寂寞,怕的是和皇帝相处这过程。
而无数的过往教会她一个道理:怕是没有用的。越怕什么,就越会遇上什么。情势已然如此,她无法改变,就只有竭力让自己过得不那么难受。
她将手指浸在清凉的井水中,一颗颗葡萄离了枝,在潋滟的波光中依旧剔透可喜,被她轻轻掬起来,摆放在半卷荷叶形琉璃盘里。
说半点儿不后悔是假的。早知道…早知道什么?这会儿才想着应该早些跟了太子,未免太荒唐些。不止把自己看轻了,还把太子都看轻了。
他的情意她不是不明白,也不是无动于衷。
可是,就这样了吧。
宝珠捧着一盘葡萄,转过身,却瞧见个眼生的小宫人往这边走过来。
“且等等,你是谁?”宝珠叫住了她。
小宫人忙刹住脚步,行过礼叫了声“姐姐”,道:“奴婢是长宁宫的沅儿,受乔昭容吩咐,求见皇后娘娘。”
宝珠便说:“你先同我说,我再回禀给娘娘。”
小宫人不敢犹疑,道:“皇爷病倒了,现下正在宣政殿安养,按礼后妃及皇子公主都应轮流侍疾,可是九公主这回也病着,我们昭容实在分'身乏术,想求娘娘容情,暂免她一二日。”
宝珠一时不可置信,短短一夜之间,怎么出了这么些事?对沅儿道:“你随我进去。”
一面引着人进屋,一面想:如今掌管六宫的是贤妃,这宫人偏偏往她们这儿跑,不像是求情,倒像是报信儿。
门口侍立的宫人打起帘子,宝珠却不急着进去,忽然问她:“贤妃娘娘去了吗?”
沅儿一顿,眼睛将两边都瞧了瞧,方才怯怯摇头。
真是报信儿来的。
宝珠到了皇后跟前,又把沅儿的话说了一遍,皇后准了乔昭容留下,沅儿便千恩万谢地告退了。
宝珠因问:“娘娘去吗?”
宣政殿是皇帝日常理政的地方,也有寝宫,算是前朝与后宫交界之处,皇后前去,比别的妃嫔都名正言顺。
皇后点点头,说:“徐姑姑和柳叶儿陪着我。”转向宝珠:“你留下。”
乔昭容没多大胆量,绝不敢贸贸然给凤仪宫报信,除非是有别人授意,甚至命令。
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