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啼笑皆非:“表兄,你希望我怎么答?”
薛盟琢磨了下,也“嘿嘿”笑了两声,笑完又有点发愁:“舅舅真会给你使绊子吗?”
太子的呼吸顿了一瞬:“不知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薛盟想不通:“我进宫几回,舅舅待你和从前没有两样啊。”
早就两样了。太子自己都说不明白,最初的毫毛斧柯是在哪里。
但离弦之箭,无从回头。
薛盟替他沉沉地一叹。
太子抬眼看他,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薛誓之是风月场上的老手,本可歌舞诗酒过一生,稀里糊涂被他牵扯进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悔青了肠子。
“表兄。”太子忍不住问:“秋波横有趣儿吗?”
“太子弟弟,你别这么庸俗啊!”薛盟才得意忘形了一秒,脑海中猛地浮现正旦朝贺那日太子的气派,竟有点不敢造次的意思,语调顿时低了八度:“你要是能瞒过舅舅,我哪日带你去见识见识。”
太子轻笑了一声:“姑母不打断你的腿。”
说完这句,二人俱沉默下来。
良久过后,薛盟梦呓似的,一个劲儿地问:“怎么就这样了?怎么就这样了?”
太子睁着眼,算着开宫门的时间,乘了顶青呢小轿,隐在入朝的车流里回到宫中。
头略有些发沉,看了会儿条陈,痛感未消,精神却振奋了许多。
太子承认,他喜欢这社稷苍生在他手里井然有序的感觉。
父皇养病多久,他就能尽孝多久。
会试与乡试所差无几:二月初九日、十三日、十五日,共计三场。
主考官、副考官、同考官,济济一堂,日以继夜,圈出了五十一份考卷。
接着,这五十一份考卷上被糊住的名字得以重见天日,并珍而重之地以淡墨书写在黄纸上,“金榜题名”,便是如此。
及至放榜当日,更是宵禁才解,城里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有小厮的派小厮,没有小厮的或是三五成群、或是单枪匹马,街边店家一屉及第饼还没熟的工夫,已经往贡院张榜墙前跑了数不清多少回。
“还早呢。”小摊上搅豆腐脑的老翁笑眯眯地说:“只是榜上有名,都有专人骑着马到府上报喜,各位魁星老爷不用忙,这会儿多兑些散钱打赏就够了。”
一字不识的老叟懂的道理,那些举子们岂会不懂?然而此刻腹中的煎熬,非同道中人,是万不能体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