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舒忙道:“殿下的孝心,皇后娘娘终是明白的。”
太子回过神来,向太子妃道:“就依你的意思,挑你们各人爱吃的做来,我一时便过去。”
然而这小小寿宴到底聚得潦草,才落座未久,小篆悄悄传了内宫的消息来:阮才人及另一位新近得宠的柳美人,因在皇帝病中“嬉笑轻忽,全无心肝”,被秘密处死了。
桌上烛火跳了一下,像极度恐惧似的,颤栗个不住。
宝珠收了针线,起身打水来洗手。初夏将近,阶边草丛里虫鸣声渐起,今夜不知怎的,叫得分外如泣如诉。
不免又有一层忧虑:皇后体质畏热,等天儿热起来,若是每日的冰例上再克扣些,一时还真没主意可想。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她们都为此焦头烂额:不单是人受不住炎热,送来的食材一样受不住。
已经五十多天没下过雨了,悬着火球的天空像蒸屉盖儿似的,重重地罩在人的背脊上,热得密不透风。
前几日小厨房养在水缸里的最后两尾鲤鱼今早翻肚皮了,交由厨娘们料理出来,给几个小内侍打牙祭。
如今凤仪宫的宫女们只剩下柳叶儿、宝珠、杏儿、胭儿、秋水、秋月六个,内侍则是朱太监和他四个徒弟。
遣散了这么多人,不可能再瞒过皇后。皇后没怪她们自作主张,只将宝珠散出去的锞子都补给了她:“没有让你贴银钱的道理。”
宝珠苦辞无用,只得暂且收下来:攥在她手里,往后还有的是要打点六尚的时候呢,总比皇后亲自出面稍稍好些。
至于东宫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舞弊案余波未平,东宫属官们或多或少都受了贬谪,只能闭门谢客。
更不巧的是,柳芽儿病了。末等的姬妾不够格请御医,只有个医婆去瞧了瞧,拖了四五日不见起色,便被送到了皇庄上。
善善与秦姑姑站在窗前,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抬走,不禁对视一眼,彼此都有种百感交集的滋味。
“殿下认为如何?”大篆觑着太子的神色,到底开口问了一句。
“嶂涞、青禾两国,自燕中宗时起,便不再依时纳贡。如今嶂涞被青禾攻陷,嶂涞国君被驱逐,逃到辽州境内,倒想起寻求上国庇佑了。”太子一笑:“难怪父皇不肯轻信,只观望一时。”
“正是。”大篆思虑毕,从实招来:“嶂涞国君如今病急乱投医,派出的使臣各处拜访文臣武将,连奴才们这样的身份,但凡搭得上的,也求告不迭。”
太子心领神会:“可越是如此,父皇才越是疑心。两属国从前实力相差无几,为何青禾此番如有神助、所向披靡?确实有二者勾结、诱使我朝军士入境设伏之嫌。”
他想了想,又重新拿起薛盟送来的那封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