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人事儿办得不错,伺候白太妃上了软舆,抬着走了几步,脚下一个不留神,就害得这位老娘娘跌了跤扭了脚脖子,小篆到时,她还崴在地上,拍着泥地斥骂呢。
小篆上前去也不行礼,立着眉毛便骂随行的人:“一个个的,赶着给阎王爷当上门女婿哪!也不瞧瞧自己是不是那牌面上的人。积德的事儿一桩不干,就只会给我捅娄子!”
白太妃气得浑身发抖:“好哇!梁总管真是指桑骂槐得好哇!怪道都说仆肖其主,做主子的不忠不孝,做奴才的便连个上下尊卑都不放在眼里了!”
小篆枯着眉一副赔笑状,眼光却透出几分警告来:“老娘娘慎言。咱们奴才办事不力,您打得骂得,别的那些胡话,您敢说,奴才们却不敢听呢,听了怕就是要杀头的罪过。”
“什么不敢听?”白太妃深知今日既有一出,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索性撕破脸,流言蜚语一撒出去,皇帝再有通天的本事,也难管住人心吧。
扭了脚都不顾了,异常敏捷地立起身来,高声道:“皇帝勾结妖道、毒杀君父,夺取帝位后便杀人灭口,除掉翠微翠虚不算,如今要害我了,这不是不忠不孝的逆臣贼子,又是什么!”
小篆整张脸都狰狞起来,一挥手,一班内侍们蜂拥而上,卸膀子的卸膀子、堵嘴的堵嘴,把这白太妃当钦犯一般,捆了个结实,推推搡搡地塞回了太妃寝宫。
内监们下手阴毒,白太妃却也不是个善性角色,小篆手背被她抓了好几下,这会子暗里直骂。
拖沓着走到至道门前,不禁侧耳听了听——新皇登基固然是喜事盛事,到底没出国孝,礼乐器都悬而不作,一派肃然的静谧。
小篆越发愁得不成样子:这事儿要如何向皇爷交代?
大好的日子,险些叫个娘们儿冲到太极殿去发疯,平日安插的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更不要说白太妃嚎的那一嗓子,虽然才说了一句,就被大伙儿争着抢着截断了,可只那一句,也就够麻烦了。
皇太后移驾观礼去了,西苑里的太妃太嫔们都悄没声儿的,焉知没有躲在屋里竖着耳朵听热闹?更不要说个个屋里还有一大堆宫女内侍。
真要杀,倒不是杀不完。可皇爷原本是没有这个意思的。
就连白太妃本人,念在她是四殿下生母的份儿上,兹要她安分守己,九五至尊,哪至于跟个失业寡妇计较?
千怪万怪,还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皇帝正儿八经登基了,后宫的位份也就该定下了。原先的太子妃自然是皇后,母仪天下。太子嫔黎氏为宁妃、眉舒为恪妃,病故的柳奉仪追封良妃,善善为容华,虽稍低于其他几人,毕竟亦在九嫔之列。
有品级的妃嫔们,都可由皇后领着,来仁寿宫给皇太后行礼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