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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年少 青城山黛玛 1023 字 6个月前

    只有那一次,只有那一刻。

    五更近了,皇帝没有升朝,只点了一些大臣,让传到宣政殿书房来,隔帘召对——脸上的伤还没消完。

    而后用过早膳,将司礼监送来的一堆外阜奏本取来批阅。

    没翻两本,小篆急急进来通禀:皇太后亲自来了。

    皇帝连忙起身相迎,太后面带焦灼地走进来,先端详起他脸上的伤:“昨儿听说你驯马时受了伤,底下人都糊弄我,说不打紧——那今日怎么连升朝都免了?”

    皇帝轻咳了声,赔笑宽慰说:“确实不打紧,都是些皮肉伤罢了。不升朝也是不想在臣子们面前失了威仪而已。”

    心里头却想:谁这么不知分寸,动辄在母后跟前嚼舌,别叫他抓出来。

    好在这时候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太后将他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都细瞧了一通,叹道:“我就怕是我昨儿话说得不当,触怒了你…”

    “母后这话真叫儿子活不成了。”皇帝登时截住她的话头:“烈马难驯,制住了就不得随意撂开手,也确实是朕鲁莽冒进了些,害得母后担惊受怕,是儿子不孝。”

    太后便看着他,也不知该信几分。末了,也只能拍拍他的手,道:“为娘的不牵挂孩儿,还牵挂什么?你是皇帝,更是身系社稷安危,不止母后,天下臣民都仰赖着你啊。”

    她知道这种话皇帝素来不大爱听,也就点到即止了,转而说:“原本乔太妃请听小戏,我还说你午后若是得闲,也来同咱们娘儿们随喜。这会儿也只能罢了。”

    皇帝说“是”,又道:“等到了乔迁吉日,再张罗几天新戏,朕陪着母后好好热闹一回。”

    待送走了太后,皇帝又一心两用地看完了奏本,出了一回神,起身信步踱到寝间,罕见地在晨起束发穿戴之外,再度对着落地玻璃镜徘徊起来。

    小篆起先以为皇帝是要茶水,或是去更衣,便一直跟在旁边,却始终没等到皇帝开口吩咐,到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听得他说:“你去把她请过来,朕有话和她说。”

    “我不去。”

    这话得亏没旁人听见,皇帝亲口说“请”,她不去,不是抗旨吗?

    宝珠不是不懂规矩。她也知道,皇帝前番对她横眉竖眼,是因为他心里不好受。

    可她的心一样是肉做的啊。她的这份儿煎熬难捱,比起他只多不少。

    她害怕再去听他说那样的话。

    小篆知道这趟没那么容易,正打算费一番嘴皮子,声泪俱下地央告央告,她的神色已经松动了。

    小篆心底暗喜:要不说那两仪殿的八个宫女儿高运呢!全不费工夫便跟了这么个心软的主儿。

    宝珠又往戏台那头看了一眼:得了赏的小伶人正给太后和乔太妃磕头谢恩。

    她还说要去禀告太后一声,就被小篆三催四请,赶忙给哄着走了。

    宝珠进了宣政殿,听说皇帝在书房里等她,一时连头也不愿抬,打了帘子进去,低眉顺眼地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