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歪缠了一会儿,总算起身来,打了热水给宝珠擦脸祛汗,两人拉着手各处走走,府里的景致是用了心的,一年到头都有不一样的风光可赏。
二人从曲廊走过,一时下起暴雨来,便也不急着往花厅赶,就立在廊下看雨打芭蕉。
宝珠忽然道:“糟了!我的竹子…”原来她闲着无事,翻唐人笔记,对留青竹刻生了兴致,要自己做一架台屏来。眼下正将挑选好的竹段放在露天处暴晒,谁想这场大雨说来就来。
一旁随侍的麴尘忙上前来,说:“夫人放心,早起奴婢见朝霞红彤彤的一片,怕是要落雨,就让人提前将竹子收起来了。”
麴尘便是如今的宫女头头,宝珠见她处事周到,说话也有分寸,倒比齐姑姑可亲些。赞许地对她一笑:“多亏你细心。”
认真算起来,从皇帝即位起,这些宫女们便被拨来照顾她,可两年多的时间里,宝珠和她们的接触都很少,一则是因为和杏儿秋月毕竟情分不同,有一个齐姑姑管着她俩已经够了,不想再抬举谁起来,和她们平起平坐;二则么,从前下意识里,仍是抗拒皇帝的种种安排。
可皇帝确实是比她知人善用。麴尘这个人,没有齐姑姑那些小算盘大抱负,凡事更看得清楚些:自己虽是皇帝指派的人,理应对皇帝忠心,但既然跟着宝珠,自该事事以宝珠为先,才算尽了职责。
渐渐的,宝珠不由得更加倚重她些,齐姑姑呢,管着府里的开支进账,既不至于冷落了,又无须老天拔地地侍奉,一站便是大半日。
这天宝珠正窝在圈椅里看书,杏儿坐在她跟前理丝线打络子,麴尘从外头进来,见皇帝不在,方才走上前来行了一礼,像是有话要说。
宝珠因问:“怎么了?”
麴尘道:“靖宁侯府的二小姐来了,想见夫人。奴婢见她身边一个跟着的人都没有,还是走着来的,鞋也磨破了,不知是遇上了什么事儿,便请她在前厅里坐着,用些茶点,又让人出去打听了。夫人若愿意见,奴婢再领她来,若不见,派一辆车,好生送她回去就是了。”
傅家的人里,宝珠唯一还挂念的便是这位名义上的小姑。听见麴尘这样说,不由微微皱眉,道:“她既然来了,必定有缘故,好歹让她到我这里,换一双鞋才是。”
麴尘领命去了,未几带了傅小姐回来,小姑娘见着宝珠,“嫂嫂”二字险些脱口而出,赶忙咽了回去,口称“夫人万福”,规规矩矩地拜下去。
宝珠忙说不必多礼,让杏儿搀住她,道:“小妹且来我这里坐,脚磨伤了没有?”见傅小姐摇头,略放心了些:“我这儿没有合你脚的鞋子,只好先从外头买一双,里面垫软和些,先将就着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