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家家,哼,我心头有种受辱的感觉,虽然是在你派人暗中保护下,但事情都是我自己在处理。连老爷都说可惜我生成了女孩儿,不然要把家业都传给我。在你眼底,就是过家家。天子一跬步,关涉天下,但也不是旁人的事就都是芝麻绿豆。你看不起我娘,现在又看不起我在做的事。我抱膝坐着,方才的几分心旌动『荡』都抛了开去。我跟六哥之间,根本就一点进步也没有嘛。
他知道了那些东西的下落,也不肯告诉我。只要我做一朵解语花就够了。可是,解语花,后宫还少了么。我不要留在他身边,做一个随时可以被人替代的人。
他凑过来捏捏我的脸,“说你过家家,不高兴了?”拿哄小孩的语气逗我。
“我做的那些,跟皇上的大事相比,当然只是过家家了。你趁着马车在路上歇会儿吧,一会儿到了地头又不得安生了。”
马车是魏攸送的,坐着一点都不会震动,很是舒服。
我把大迎枕拍松软,示意六哥躺下,他好像的确是有些累,便顺从的躺了下去,又拉我一起躺下,“陪我寐一会。”
又拿我当抱枕,看他眼还睁着,我问:“我给你做的那个人偶抱枕呢?”
就听他哼哼两声,“看不顺眼叫人绞碎丢了。”
“你——我一针一线缝的。”
“自己个儿跑了,给我留下那么个人偶。也不想想,万一弄巧成拙,我真把你放那千年寒冰馆里冻死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就算贤妃不出声,姬少康拼着被皇帝忌讳肯定也不能叫我被冻死了。
“怎么会。”
他看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对方是谁都是一样的,知不知道?”
他这是在提醒我以后要小心贤妃么,原来后宫那些龌龊事他也不是没察觉啊。
“知道了。”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闭上眼睛。察觉他狐疑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却最终没再追问。是因为他的大事吧,现在不想分心。
听他呼吸平稳下来,我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六哥的五官像足了宁穆太后,当年宁穆太后以已嫁『妇』人的身份,惊鸿一瞥之下就令先帝不顾一切的君夺臣妻,连千秋令名都不顾了。我看过先帝给她画的画像,确实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是多少年才能一出的那种。
不过,六哥却又在俊美中透出一股硬朗。我小时候就觉得他是我们家最漂亮的,虽然他拒绝这个形容。那时候看《登徒子好『色』赋》,我就觉着,能让那‘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的东家之女越墙而观的美男子就是六哥这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