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寺正也露讶然:“怎么是她?”
宫正司主管纠察宫闱、戒令推罚之事,本身不是什么好地方,时有犯事的宫人被拉到这里处罚,惨叫痛哭不觉入耳,与大理寺有着本质上的相似之处。邢大人来去自如面不改色,不动半分恻隐之心,更何况外臣不便干涉内廷事务,此时的他却鬼使神差地把人拦下:“她犯了什么事?”
“此女对宫中主子出言不逊,犯上不敬视为亵渎,领板掌嘴二十下。”刑罚女官不识邢严身份,却知这俩身着官袍不似好惹,说话也就放规矩些。
邢严蹙着眉:“不敬主子?哪位主子?”
对方y不欲多言:“这是上头下达的命令,我等只管奉命办事。”
邢严看出对方的不耐,转而改问柳煦儿:“你得罪了谁?”
内宫女人是非地,更何况宫正司每天来回进出多少名目受刑的宫人。冷血无情的邢大人竟有闲心管闲事,方寺正不禁侧目。
柳煦儿嘴唇嚅动,话到嘴边又噎住,眼神渐渐黯下来。邢严一年到头审问犯人只多不少,哪会看不出这番表现之下隐瞒不寻常文章,当即横眉竖眼:“既是上面的命令,那就一直去见宫正好了。”
见他这般不通眼色,气得掌刑女官脸色发青:“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是宫正司,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大理寺的人自是力挺上司:“放肆!你可知道我们大人是谁?!”
邢严面沉如水:“我倒要看看你们擅动私刑的宫正司到底是何等了不得的地方。”
宫正司掌宫闱刑罚之事,内宫鲜少有人胆敢这么叫板,属实没想到今日会在自个地盘碰上这样的硬茬子,一行人没脸之余又惊怒:“内宫自有内宫的规矩,轮不到你们外人干涉!”
她们拿的是龚玉拂的命令,众所周知龚玉拂是柳大总管的人。在这后宫内苑就连皇后都要敬让三分的柳总管要罚一个小宫娥,即便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也断然不会有人敢说一句不是。
更何况外臣不涉内宫事,她们有底气,根本不惧这些外廷大臣!
“那要是内宫的人,就可以干涉了?”
众人呼吸一滞,所有人都意识到说话之人并不在对峙双方之中。而就在此时,柳煦儿低垂的脑袋缓缓抬起,双眼接触到公主清贵明艳的脸庞之时,她那惨淡的小脸一点点摒发出希望的光,这一瞬再憋不住泪眼婆娑,发出情难自抑的惨痛咽呜:“呜呜(公主)——!”
她嚎得太惨,以至于闻讯找来不明真相的安晟误以为柳煦儿已经遭过酷刑,一双凌厉的眼刀寒气逼人,冷冷剜过在场众位,并且迅速锁定眼神闪缩的几名女官,慢条斯理地开口:“本宫算是内宫的人吗?”
为首的陈典正不得不站出来:“公主殿下,我们只是奉命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