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呼唤已是今日第二回 听见了,安晟不似上一回那般置若罔闻。她淡淡回眸扫了一觉,邢严气喘吁吁地循步而来,双目定在她身上:“安晟公主,请留步。”
这回没有模糊称唤,这里也没有第二位公主,所有人都知道邢严想要留下的是安晟公主。
“邢大人,有事吗?”
她的回应平静且从容,潜藏在明媚容颜之下的是一份无比鲜明的疏离与淡漠,听在耳里的一瞬滋味说不出的异样,邢严显得怔忪:“你可还记得我?”
安晟挑眉,似笑非笑:“‘大理寺少卿邢严邢大人年少高才、仕途无量,称得上各家趋之若鹜的佳婿人选’,本宫进京不久已有耳闻,就在今早你我还有过一面,岂会这么快就不记得?”
胸中翻涌的潮绪一下子从高处坠空碎落一地,邢严心绪骤失:“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安晟神情自若,双目在他身上悠悠打转:“本宫以为邢大人几番出声留人,是对本宫有意思。”
美人窈窕,饶是君子有思求之心,可像邢严这般屡屡打扰,又与那日秦小公子当街拦车唐突凤驾的流氓行戏有何分别?
邢严面色青白,握拳隐忍。
“既然邢大人不是本宫所以为的那个意思,请恕本宫不作奉陪。”安晟懒洋洋摆手,不忘调侃:“但若哪日改变主意,缀华宫随时欢迎邢大人前来坐访。”
“……”
都说安晟公主贪欢好色、行止轻佻,今日一见竟然不假,众目睽睽之下戏弄当朝大员,方寺正忍不住为邢严掬一把汗,哪知邢严凝眉深锁,语出惊人:“……当年新科及第,我自请下放至地方任职,辗转去了贵安。”
听见这话,众人惊涛骇浪,就连公主身边人也神色各异,安晟上下打量他:“本宫应该不曾见过你。”
邢严黯然:“下放三年,下官自始至终不曾有幸得见公主一面。”
安晟惋叹:“看来你我无缘。”
邢严紧紧抿唇,轻风拂过他端正的脸庞,风飞叶簌,似是失望,婉转牵肠。
耳边有谁低语,暗道又是一位情根深种、被公主迷得神魂颠倒的痴情种。柳煦儿将脸一偏,发现菊竹姐妹掩着嘴旁若无人窃窃低语,她歪头去看安晟公主,却被递来的纤纤素荑将她水嫩的软颊扳了回去。
注定这场殷切求来的会面不会拥有邢严想要的结果,饶是他有千言万语,看在对方眼里却生不出分毫波澜。邢严不得不僵硬地让出位置,直至目送公主远去,双腿依然钉在原地。
柳煦儿下意识想要再看一眼邢严,头顶传来公主低气压的声音:“不许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