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侍候的奴才就没有长得丑的,以免影响主子心情。柳公酌就称得上俊美无俦,年近不惑依然不显老态,放在身边可谓赏心悦目,只是他少年时历经蹉磨,如今身子也养不好,显得削瘦。
文潮不似寻常太监阴柔的那一挂,他较柳公酌看上去要更高大些,他的隽美便是放在人堆里也能一眼相中的出挑,如若不是身着宦官的衣袍,第一眼见到他的人绝不会将他认作不能人事的太监。
“原来你就是文公公,久仰大名。”
便是这番人模狗样,把柳煦儿给哄得对他深信不疑,安晟顿觉不快。
安晟想起这人的第一认知,是他奉行皇命前往赣江监军之时造污名构陷及扣押高巽他爹高柏疏起。此人阴谋算计城府极深,绝非柳煦儿口中所形容的和蔼亲切懂得照顾人的好哥哥。
这声‘久仰大名’听在文潮耳里,他欣然舒眉:“奴才不敢。反是煦儿向提及奴才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多得公主殿下对她颇为照顾,如此才让奴才得以稍加宽慰……”
安晟对他话里话外透露出与柳煦儿的亲近嗤之以鼻,却听文潮话峰一转:“不过奴才这次回来,却见她精气神不及从前利索,人也瘦了……一问之下,方知原来这段时间几经波折,又是落井又是落湖,不是挨罚就是挨训。煦儿天生乐观开朗,不是个会将心事搁脸上的人,往昔也是唯有在与奴才交心闲谈之时才敢多提几句,不免令人心疼。”
“……”无论落井还是落湖,在宫正司挨罚还是遭淑妃母女的训,无一不是跟安晟沾了关系,摆明是在指责他的不是。
安晟的脸当场黑了,文潮叹息:“是奴才多嘴,殿下切莫怪罪煦儿,这些心里话她断不敢在您面上提。”
“好的很,你说得这些本宫记在心上,回头定要好好找她问一问。”安晟皮笑肉不笑:“你是有所不知,自她知道本宫宠她疼她,真是越来越有恃无恐,旁人都说是本宫给惯坏的。平日见她对本宫知无不言言无不实,却是不知那丫头心里还能藏着那么多事。”
文潮面色一淡。
他让自己不痛快,安晟也不打算让他快活:“说起来,上回煦儿给本宫提及你,还是因为‘对食’的事。”
文潮眉梢一动:“说起那事,还是奴才思虑不周。煦儿年纪尚小,此事对她而言毕竟还是过早了些。”
“说来这还真是文公公的不是。”安晟轻笑:“本宫身边出去的人,将来那必然是要高嫁的。等闲王公贵族青年才俊本宫还看不上,岂能屈就嫁个阉货。”
文潮垂眉,一语不发。
话已至此,安晟面上的和气索性也不装了,侧开身子擦肩而去。
留在原地的文潮拢于袖中的指骨触动,十指紧抠,面冷如蒙霜,毫无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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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煦儿领人往北客舍去,一路上她偶尔看看风景,偶尔瞄瞄身边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