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观景台坍塌之后,安晟就盯上了这名晚荧的宫女,并让菊竹二人多些留这个人。白天柳煦儿被晚荧拉走了以后,兰侍官就已经让竹儿暗中跟了一路,注意她们的动向,理所当然便看见了晚荧玩笑般恶意推扯柳煦儿下井的动作,只是随着雨势渐大,竹儿靠近不得也听不清,不知道她俩后续到底在说什么。
安晟思忖片刻:“让她进来。”
柳煦儿进屋之时,公主已经重新躺下。屋外的雨声听似嘈杂,却又莫名衬托出一室谧静,令人浮躁不定的内心不由自主地舒缓下来。
柳煦儿不确定公主是否已经睡着,她掂着脚尖小心翼翼地欺近床榻。一张刻意描摹出来的病容逐渐映入她的眼帘,不忍心的柳煦儿轻声低唤:“公主?”
事前担心柳煦儿不懂撒谎,大家并未告知实情,所谓的高热不过是借助兰侍官的药物辅助,安晟知道一说她病了,势必有人会来一探真伪。
果不其然,便是皇后都亲身来了。
只是她这边装病装得可劲,那厢并不知情的柳煦儿给吓坏了,日日愁眉苦脸围在床前团团转,倒把安晟心疼得厉害。
此时皇后与昭燕都走了,却不见柳煦儿急不可耐地凑回来,安晟一听便知有问题,不解决不行。听见柳煦儿的呼唤,安晟顺势掀开眼皮,与她对上一眼。
柳煦儿有一双水灵灵的杏儿眼,仿佛眼里自带光芒,每次迎上她的视线便像是被光芒包裹,铮铮发亮。可今日柳煦儿先是双眼亮了,随即却不明因由地黯淡下来,这种转变令安晟倍感莫名,莫名生出刺痛感:“你怎么了?”
柳煦儿摇头,双膝跪坐在榻前,两手掺在软榻面:“公主,你今天好点了吗?”
“没事,已经好多了。”刚才服用兰侍官送来的药汁里加了让身体微微发烫的药物,形成瞒天过海的高烧假象。这会儿药效上来身子正烫得很,不过安晟根本没在意:“倒是你,怎么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我听兰儿说你被那个晚荧给带走了,是不是又被她给欺负了?”
柳煦儿避而不答,捏着公主的手心,注意到她的温度越来越不寻常:“你的手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又烧起了?我去叫兰姐姐……”
“给我回来。”安晟反扣住她的手没让她跑:“说了多少次被欺负了就告诉我,难道我还不能给你作主么?”
柳煦儿嘴一扁,瓮声瓮气地咕哝:“被欺负的明明是你,要是你走了谁还替我作主?”
“什么?”药效上头,安晟的意识有些迷糊,但并不妨碍她仔细分辩出柳煦儿的情绪变化,隐隐察觉柳煦儿非但没受安抚,反而情绪越发低落:“好了好了,我不凶你,你别不高兴,这样我心疼。”
说着伸手捧起她的脸蛋往白嫩嫩的额头么了一口,柳煦儿觉得公主一病就变得异常主动与坦诚,嘴甜都能赶上她了:“公主,你病糊涂了。”
安晟笑了,他到底病没病、糊不糊涂唯有自己最清楚:“你说的对,我都病糊涂了,那你是不是得事事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