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坚硬易刨,天然带了股经年不散的兰香。
很多年前,从汉地远嫁而来的朅末王后——他的生母,便酷爱用这种油孜木。妝宼,铜镜,箱笼,无不按着汉地的式样,用这种油孜木打成。
“五日后,便静候公主佳音了。”
僧人忽然冷透了神色,也不再去扶她,拉开了颇远的距离,合十浅淡了句,便快步离去了。
他甚至,都没等人发了话再走。
江小蛮靠在月洞门边,望着他疾步离去的身影,怔怔得抚上颊侧,开始笃定起方才的错觉来。她难得的愁眉深锁,认知了自己的平庸。
等她回了内室,自然是毫无保留地将心中念想转诉了萧滢。
萧滢苍白着脸,先是掩下眉睫想了想,而后蔼笑着说了句:“蛮儿,不是我说你。哪个女儿家像你这般粗野,依我看,不论世间男子如何,你总也得先收拾自个儿,心悦自己为好。”
姐妹两个偎在床上说话,萧滢吃了新的药,精神显是好多了。到了掌灯时分,见江小蛮还是郁郁不已,她撑起身子便去捏她腰间的肉,佯作嗔怒道:“姐姐爱了姓杨的多少年,本觉着这世上再无一个男子能越过他去,可见了那位法师,才晓得自己错了。蛮儿……”
见她双目含泪,江小蛮极乖巧地偎过去,环上了她的脖子,柔着嗓子唤了声:“滢姐姐……”
“蛮儿,你信姐姐,那位法师,的确是世上难寻的善人。我看他年纪尚轻,也未必不能转圜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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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高的铜镜里,少女身姿圆润,却犹自被束腰勒出了姣好身形。
非是高挑曼丽,却是极漂亮的身段比例,只不过因着丰腴,略略显得鲁钝稚气了些。
江小蛮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着一件薄纱绿裳,齐胸襦裙。明明已然是保守的款式了,她却只觉着那前胸的肤色,白的晃眼。
“禀公主,讲习所的法师过来了。”
珠帘外侍女的奏报声,打断了铜镜中,对影顾盼的人儿。
“都巳正了?”江小蛮咬唇下意识得掩胸,“快请法师客厅奉茶。”
为了传递消息,也是道岳刻意接近。这两日里,每日早课后,到了巳正时分,道岳便会来公主府内讲经说法。
也是受萧滢的鼓动,江小蛮便觉得在今日,直接换了女装,去听自己的心上人说法。
可她听着侍女的奏报声,忽然便觉腰身粗犷,手脚笨拙,甚至愈发面目可憎起来。
“不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