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竹屋门前的最后两步,差点把他痛晕了过去,他赶紧小心地将人放在门口歇了歇,终于发怒抱怨:“堂堂嫡长公主,你平日里都吃些什么,胖成这样?!”
两人如今‘武力’悬殊彻底,被他这么冷不丁又一吼,又是江小蛮平日里最忌讳的事情。她当即被踩了尾巴似的,撑着想要起身理论,却又气力全无,‘嘭’得摔在门槛上,额角立刻肉眼可见得又红了一大片。
从未有人敢这般直言,江小蛮分明饿了十多日,自觉该是瘦去许多了。尤其是韶光姑姑,整日在她耳边念叨,只为劝她多吃一口,不分黑白得只说些夸赞欺人的话。
这么一下子,她全身无力,额角左腿皆痛,又忽的想起前两日,道岳看邬月蝉的眼神。自厌之情顿生,竟一时又红了眼睛,却一句话也不说。
一旁的房文瑞刚揉顺了些腰去,见她额角又撞红了,自己什么也还没干呢,这小公主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已经要哭了的样子。
倘若他要真依计行事,那到了明日,这小姑奶奶又会成何等光景。
他从不会怜香惜玉,杀个不满的侍女,也是轻描淡写得揭过。可今夜,对眼前这个,不知怎的,有些下不了口去。
房文瑞揉着腰,告诉自己,这毕竟是天子独女。今日且让他先哄哄,往后娶回家去了,便得好生□□。
虽说蜀侯是为国战死的,他母亲又是天子同祖的表妹。舅父这两年脾性也愈发残暴,他到底还是有轻重的。
“哎,这不我也是吃伤了酒,随口胡言的嘛。”他上前,推开竹屋门将人搀抱起来,“夜风冷得很,先进门去。”
到了屋内,分了三处隔间,简单却作工精良得依次摆了藤椅竹架,最里头,临窗一张千工牙床,有暖橘色的帷幔层层堆落。
江小蛮连半步路也都不动,便也只能靠着人,扶着坐到了牙床边。夜风吹起幔帐,她看着房文瑞伸手阖了菱窗,催了句:“不对不对,这里太僻静了,不好过夜。等我缓过来,就快些回去。”
房文瑞扶着腰关窗,心道,这药性得两个时辰才过,在此之前,便连吃饭喝水,都得要人扶着。
“没事,我在这儿陪着你,明儿早上再走。”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明早宫里退婚的旨意怕是要下来,届时,他就要在众人面前,坐实了这一桩事。
可见她神色忽的紧张起来,模样也不似作伪,他狐疑着问:“公主素来无拘胡为,难道还怕黑?”
说罢,他也觉着口渴,便哀叹了声,又起身多点两盏油灯,再去小灶上烧水。
将茶盏递到她嘴边时,却听外头好像远远传来什么怪声。
江小蛮忙作势想要抱头,虚软着想离窗远些,没成想竟一个翻动,碰翻了茶盏。
“啊!”被滚烫的茶水泼在手上,房文瑞怒得便想还手,“竖狗獠的!你……你乱动什么?”
“有女人哭……我、我、我、……想起来了,小时候,这里晚上有女人在哭。是不是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