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摔,直有三丈远。
房文瑞满口血沫得爬起来时,竟是在正厅的门首边。
“你这贼秃……”
还未来得及骂出话去,门外鱼贯一对暗卫,也不言语,上前便将人拿下。
这一队人训练整肃,房文瑞也是见惯京中世面,又是做贼心虚,只以为这是贵妃的亲卫。当下脸色煞白,紧闭了口任人朝外架去。
一室寂静,僧人立在纱帐外,对着暖色油灯,沉默着握紧了念珠。
今夜,他意外理清了弑母大仇。若是凡俗子弟,本是该恨之入骨,寻机会报仇的。
可就在方才,他听见了竹林里的争执,下意识得却还是跟了过来。
待听得里头呼喊低泣,心海里骤然全是女孩儿惊恐无助的圆脸。不忍之心生起,甚至未曾犹豫,遂一脚踢进门去,出手将人救了下来。
此刻,道岳眼角略扫过牙床,但见少女衣衫凌乱,半边肩头俱滑落出来,莹莹如玉的光泽晃得他迅速背过身。一时间,背影沉寂,不动如山。
等江小蛮回过神来,赶忙收起涕泪,勉力想要拉起衣衫时,那繁琐的下摆却被缠绕着压在了最底下,她又中了药酒,要抬腰去扯出下摆,却是几番动作都没有做成。
“让法师见笑……”无力得歪倒下去,她压着嗓子低语,“劳烦,去喊韶光姑姑过来。”
“好。”挥手打落纱帐,道岳头也不回得应了句,语气里听着极为冷淡疏离。
江小蛮朝里侧着头,听着珠帘掀起的声音,再瞥见墙上愈远的身影时。忽的,一阵伤痛难受,强忍着声调,哀哀得忍着落泪。
她和他本就不可能,现下,她叫个纨绔欺辱轻薄,竟还让心悦之人瞧见了去。江小蛮平日里瞧着软糯稚气,要起强来,却也是个心气极高的主儿。
九年前雪落夜,便是许皇后去时,她小小一个,忍着泪,却也撑着身子过了整场大礼。
今夜里,心里头不知怎的,难受到了极处,像是预见了将来般,只是想大哭一场。她强忍着,又几乎没有发出多大声响。
也就是这点子熙索的响动,让行至外间的僧人足下一顿。
女孩儿的哭声传到外间,已然比屋外的风声还要轻微了。可他耳力过人,连那张小圆脸上皱成一团的模样都浮想了出来。
就是这么一顿,屏门‘嘎吱’声响——有人在从外头上了锁!
牙床上的江小蛮正忍哭忍得辛苦间,背后的菱窗募得传来‘哐哐哐’得木板敲钉声,直把她唬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