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我还是觉着不画的好。”
江小蛮对着铜镜,左右仔细打量。的确,铜镜中的小圆脸,杏眸浓黑,脸颊也不知是胖的还是天生如此,不仅圆润,甚至在两腮处微微朝外嘟着。
整张脸怎么瞧都不是那等倾国绝世的公主皇妃,却是那种让人过目难忘的。五官面颊凑在一处,瞧着极为稚气无邪,尤其是那张状若花朵云团的檀口,生得极是小巧丰润。
先前总是在莽山的溪水沟壑也乱跑,便晒得灰扑扑的。而今伤后将养了一阵,立刻就显出莹润雪白的底色。
她对着镜子露齿一笑,整个人便如个年画上的富贵娃娃一般,喜庆的很。
“环姐姐,这两日我是不是更胖了?”笑过之后,江小蛮立刻皱起圆脸,垂头看了眼厚实的肚腹。
“一日五顿,点心汤羹不断。”相处久了,才发现羊环很少愿意说违心的话,“胖些倒好,殿下没见过,建元初年,流民骨瘦如柴的景象……”
羊环依然穿着医女的直裾素服,意识到自己说的事恐要吓着人,她话锋一转,上前捏了捏江小蛮软糯无骨的肩头,又诚恳道:“不过饮食无度,易感风邪,眩晕体虚,甚至消渴等症。”
江小蛮丝毫没将这些病症听进去,毕竟她也还未胖到那等境地,只是始终闷闷不乐地瞧着自己周身,看上去心事极重的样儿。
等梅儿按着她的要求,重新选了些淡雅的胭脂,又挽好了双髻。正要去唤人抬小轿过来时,却听得外头远远的通报了声:“邬二小姐来了,公主一向歇中觉晚,待奴先去通传……”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屏门“哐”得开了,邬月蝉裹着一身狐裘斗篷就进了暖阁,一股子冷风灌进来,让铜镜前的江小蛮禁不住瑟缩了下。
“月娘,我正想去寻你呢,你倒先过来了。”从小到大江小蛮同萧滢像姐妹般亲厚,和邬月蝉也算熟识交好,只不过两个分明尊卑有别,可性子使然,她就总有意无意要被邬月蝉压过一头去。
“伤好些了吗?”邬月蝉解下外袍,里头裙袄轻软贴身。她容貌艳丽明媚,身量高挑玲珑,一下就把妆台前的人给比了下去。
梅儿熟稔地接过狐裘披风,行了个礼也不多话就朝门外退去。而羊环初来乍到,并不清楚往日的规矩,只当江小蛮性子好,她的闺友必然也是差不多的好人。是以,她只是略福了福,继续在旁分拣着两个助眠的香包。
“哪里来的贱奴!”也不知是怎的了,邬月蝉猛然发难,两步上前随手将那些药材扫落在地,“本小姐同你主子说话,这般没眼力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