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极小的三足神鸟,雕刻得极为精细,鸟的神态瞧着有些凶恶。她忽然‘咦’了一声,皱起小脸,拼命回想起来。总觉着这只神鸟好生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呀!江小蛮略得意地拍了下脑袋,这不是小时候,有回她跟着阿兄捉迷藏混进宫内的案牍处,当时瞎翻一本叫《天山诸国志》的书时看见的吗?
这神鸟好像是一个叫疏勒的国家图腾。
难道法师的家乡就在疏勒?
江小蛮对政务毫无兴趣,又因九年前西域兵乱牵涉了先皇后之死,身边的人提到这个,在她面前,便皆是讳莫如深,从不多提半句的。
是以她也没有往旁的地方深想,倒是想着,看来下回该再带着疏勒国的特产点心来了。
从正午一口气等到黄昏,雨势绵绵密密的,是菖都人最不耐受的湿冷。
先前被冯策堵得心慌,她过来的仓促,穿的不够暖和。到下午时分,实在是耐不住冻,她便出了书房,到主屋里,脱了鞋上塌,裹上了被子。
被子上有股子说不出的草药味道,江小蛮拥着闻了两下,也不知是心里头想着了什么,苍白的小脸上飘起两朵红晕。
在山里也是无趣清净惯了,是以她随手挑了本医书,一个人缩在被子里,那些医理汉字也枯燥,书没看进去,倒是环视屋内,神游着时而还兀自傻笑两下,后来竟睡了过去。
黄昏时分,阴雨连绵的,江小蛮是被冻醒的。
书册散落在旁,被子上还留了些口水。这处实在是太冷了,与公主府燃了地龙的暖阁比起来,就是两个季节。
屋内更漏才滴在申正,可外头乌云盖顶得,已经是没了天光。
江小蛮顾不得冷,一下揭开被子,心慌意乱地去寻燃灯烛的火信子。
墙上是树影在雨种娑娑乱晃,屋内几乎擦黑一片,已经是连衣橱几案都瞧不清楚了。
她四处翻找火信,却许是被拿去了别处,哪里都寻不到。
江小蛮从小便怕黑,尤其是午睡一觉醒来,倘或不小心一觉睡过了头,醒来时外头天色黑了,而屋内也还未点灯时。一种深刻入骨髓的恐惧,就会将她淹没。哪怕是及笄了,午睡过后,必须要第一眼见着人或光亮才行,这种失控的情绪,到现在也还是控制不了。
没有寻着火折子,雨夜暗室,空寂无人,她怕得几乎就要哭出声来。
可这儿不是公主府,也不会有侍女提了灯冲过来。
腿上伤处也凑到一处,开始隐约作痛。江小蛮心中狂跳,退回塌边,紧紧捏住被角。她开始后悔,叫那小太监回去传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