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敏锐地觉察出,眼前这人,似乎并不喜欢瞧见她难受的样子。
既然他不会动怒或过分推拒,那她也就放开了手脚,本性毕露地纠缠起来。
“这屋里冷得像冰窖,一会儿我让人去与你搬床暖的来。”
“你这成日里吃得也太寒酸了,明儿开始吃我那处的吧。”
“合意斋的素菜点心可好吃了,酸甜苦辣,哪一味都有,没有他们想不到的。等你伤好了,若是不犯戒,再尝尝他家的甜坯子才好吃……”
从小到大,她的吃穿用度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尤其是同人说起喜好来,江小三句里,有两句是离不开吃食的。穿了玉冠道袍,她能胡诌两句道号儒经的,可那都是为了应对贵妃的考核,撑她大凉公主的门面的。豆蔻之年,心性活泼,她心底里最讲究的还是在吃食上,一道开水白菜,江小蛮都能随口背出那十几味作料步骤来。
可无论她说什么,提耶或是淡淡应一声“好”,或是就如哄孩子般推一句“不必”。同她不一样,朅末二十年来都不怎么太平,他是长子,从来学的都是精进谦和,克己中兴。那些莺歌燕舞、口腹之欲,从来都是无用之物。
这般明显无意的态度,却丝毫未曾打击到她。
从原本的回避恭敬,说绝不还俗宏愿难改,到现下能与她如家人一般平常说话,江小蛮心下如意的很,好像已经将喜欢的人彻底划归己有了。
灶间热水烧好了,她见提耶兑好了温水,又准备了伤药纱布。立在一旁,仍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天色也晚了,公主该回去歇息了。”
“让我瞧瞧你的伤。”
她是真的担心他的伤势,可说完了这句,一想伤口的位置是在腰侧,免不得自己就先红了脸。
“皮外伤罢了。”看出她的窘迫,提耶绞好布巾,特意转开话去,“倒是我疏忽了,公主且去内院再喝口水,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以为她会回避,可等他抬手解了衣带,一回头,却见小姑娘杵着没动。
“是箭伤吗?我想看看。”
要看那处的伤,势必就要袒露腰侧。略尴尬得偏了头掩饰,他还未想到推拒的说辞,小姑娘就已然走到了身前。
“天寒地冻的,我同你一起也好快些。”
她倒真不是存心要轻薄人,只是昨夜走得急,实在是没见着那伤处,今日一想起来,怕是不亲眼瞧上一瞧,总不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