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杀已降的国主,侄儿的戒律倒是破的也差不多了嘛。”阔延孜汗踱步到墙前,鹰目朝下头湍急的护城河扫了眼,刻意嗤笑了句,“寻什么良工巧匠,农桑医书,汉人的东西没有也罢。还是本汗下令,放抢三日与将士们庆贺庆贺。”
“还请汗王收回成命,勤王的大军未必不会来,菖都城内至多逗留三五日,万不可再毁伤百姓。”
悲悯神色愈深,男人单膝行了军礼,拱手为汉民相请。
“都是些蝼蚁,成大事者须得要狠。”阔延孜汗眼含轻视,笑看城下屠戮,“不过放抢令可不是我下的,倒是你朅末的将士,本只是哄抢,许是还记着十余年前的国仇,这一乱起来……”
未待他说完,就见地上人告罪而起,匆忙急迫地领了部下朝三大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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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抢三日的令终归是没能通过,在太极殿广场前,四千贵戚官员被卸甲围在雨中。江小蛮亦抱了睡作一团的宁儿,缩在众女眷外侧。
除了外逃的几个皇子外,她成了唯一的宗室正统血脉。
阔延孜汗带了诸部的将领,让人在这四千人里寻她。官眷们皆是三缄其口,躲闪间一人径直穿行而入,在人群中将她拉了出来。
慌乱间她将孩子塞到画偃怀里,被拖着摔跌到阶前,抬眸一瞧,才发现那人竟是被流放的房家嫡子房文瑞。
入目一双翘头靴,她被阔延孜汗挟着面颊捉了起来。在他身后的那些人里,毫无意外地瞧见了几个熟人,其中就有阿合奇,此刻也是颇为不善地盯着自己。
而提耶则偏了头,连看都不去看她一眼。
“这就是神女?”汗王四十上下,生相丝毫没有汉族的血统,此刻一双鹰目明显不屑,“汉人有个词,叫清汤寡水吧,甚是无趣。”
像丢一只纸鸢,他松了手,一把将她抛飞出去。
莫名感受到一股杀伐寒意,阔延孜汗扶额扫视一周,指了广场中道:“不论老幼,男子就地格杀,女子若是顺眼,割右耳带回为奴。”
地上道袍的血人听了,忙撑着身子爬了回来,慌乱行礼大喊:“汗王千秋容禀,此事万万不可!这些人多有天下俊才,医官、农桑、匠人,汉地各行各业的翘楚皆在其中,若是杀了太过可惜。”
女声沙哑还有些稚嫩,却是言之凿凿。
“哦,那依玉真公主的意思,本汗还该奉养这些凉国贵胄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