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蚕丝衫的交领处猛然暴露在凉冷空中时,她终是忍不得大哭了起来。
然而总还是存了分傲骨,说是大哭,却只是无声落泪,她颤着身子,冷眼瞧着眼前男子情动模样,刹那间,死念萌生复又看懂了什么,只是阖眸放任他动作。
有微咸的水泽落在舌下,察觉到她的异处,提耶大口喘息着,抬眼去瞧她。
但见一张脸上早已哭得斑驳白红,却最是无声的,惹得他心口处被针扎了似得疼起来。
不论身体里的异动叫嚣到了怎样炙热的程度,提耶也只能勉力压着,拉开了些距离。
带了欲念的不稳气息里,他想要开口安抚,在目光触及她颈侧一塌糊涂的吻痕后,却是兀自后悔,一时语塞。
“那孩子叫冯宁,是我亲自抱出宫的。”他呼吸不稳,眸中却已然恢复了清明,“你但可安心,也不必对汗王说起她。”
耳边泣音渐响,还不待提耶去哄,却有一双冰寒的小手轻轻抚上了他面颊。
“法师……浮提耶沙……”江小蛮杏眸带泪,就像是从前一样,却是哭着戳了戳他的脸,又一点点顺着他毛糙的鬓角往下,在指尖触到他耳后褐卷的发辫时,一笑悲绝凄然,“怎么,逼死了父皇,到这地步,却是下不了手?”
说到殉国的景明帝,男人深刻碧眸更清醒了一层,却只是始终安然静默地看着她,好像要用这坚毅目光去拂拭她心中伤痛,却又是毫无悔色的。
到底是相知相交一段,此刻水波平息,二人终是不再回避,逡巡目光有如实质得在空中交汇。
不过是凝神相望,便能读懂对方的心思。
看清了那双眼底的悲悯含情,江小蛮在三年的徘徊自伤后,终是不得不面对这个迟来的真相——原来这个生死苦海皆无惧的僧伽,那时候是真的对自己动过心的,那句‘偕老陪伴’的话,并非是他随口搪塞的。
蛾眉深蹙,她喃喃地念了句:“既已是回不了头,自当改为善缘,爱重公主,偕老陪伴。”
提耶垂首摩挲着银镯上的莲花纹,慨然静听。
复述完了,就听女孩儿嗓音一转,透着刻骨的厌毒道:“灭国弑亲之仇,才是真正回不来头了。天一亮,我就会穿上罪奴的衣服,或许还会枷锁附身,踏着被你们攻破的方向,引着臣民西行降敌。看样子,西域各部尤其是你朅末极不喜汉人,也不知到时,汗王又会如何处置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