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什么!”那妇人一听要收回她的地,还要她倒贴钱,顿时急了:“那地和户籍是陛下赐给我的,凭什么你说不给就不给?还有这供养,是他们自愿的,别人都有,凭什么就我要给银子?”
“是,别人都有,可别人不像你这么忘恩负义。”赵琼忍了一肚子的气,终于在听到她的话时破了功,“收留你们,供养你们,是万佛寺的僧人们心善。不是理所当然,更不是欠你们的。至于那地和户籍……”
她勾唇冷冷一笑:“陛下为什么赐给你们这些,大家心里心知肚明。”
她扫了一眼周围挤着的人,“不求你们知恩图报,但凡有一点良心的人,也不会吃着人家的饭,放下碗就骂人。”
众人被她说得头一低,柳大娘却看不得她如此出风头,阴阳怪气地道:“姑娘好大的威风,还没嫁给住持法师呢,就这样不容人。倘若真嫁了,万佛寺还不成了你的一言堂?”
“是不是一言堂,试试便知。”略显冷淡的声音悠然而至。
“是主持法师。”
“快,快退后。”
众人循声往后一看,见是长空,便不自觉的地往后退,顷刻间便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长空走上前,往日温和的眉目微凝:“柳施主,口舌生恶,实为恶说,乃五堕罪之一,七聚之一,既有恶因,终有恶果。”
柳大娘想说什么,顶着众人的目光又说不出口,只能恨恨跺了跺脚,推开人群掩面离开了,刚才那妇人也忙跟着走了,生怕自家分的田地叫人收回去,眨眼间就不见人影了。众人也讪讪地各自散开了。
吴大娘忙着炒菜,走不开。于是只能挥舞着勺子把他俩“请”了出去。
两人走在甬道上。她低着头,鬓旁的桂花瓣儿轻轻柔柔的飘下一瓣,打着卷儿拂过他袖口。修长的手指微抬起来,握住她的手,声音绵柔似春水:“怎么了?”
垂头丧气的,看着真可怜。
“我在想,我好像总是给身边的人带去不幸。父母如是,你亦如是。”她沮丧地埋着头,带着淡淡的忧伤。柳大娘那句话,到底戳伤了她。
“妄语。”
他停下脚步,将她的下巴抬起来,澄澈明净的眼眸静静看着她:“自身因果,皆在自身。将自己的不幸怪罪于他人,只是因为不肯承认自己的问题罢了。”
她看着沐浴在晨光中,似带着无限光华的僧人,原本落寞的心重又散发出生机,“长空——”她微微一笑,就着被他抬着下巴的姿势踮了踮脚,亲了他唇一下,“谢谢你。”
他低头,回以温柔一笑。